無論韓天福之前怎麼樣,但他毫不猶豫地對戰洋間諜,奪回寶船圖紙的舉動確實是堪稱英雄。
而英雄人物,千古之後用來憑吊是最好的。若是身臨其中來感受英雄末路,任誰都會憋得喘不上氣來。
麵對韓天福這樣一個邪修的舉動,大廳裏的雲州精英們都陷入了一個矛盾的境地,想要邪修身死,卻不願意大義失落。
矛盾鬱結在一起,沒人願意說話,氣氛便凝重起來。雲牧一開口,大廳裏凝重的氣氛頓時消散開來。眾人不約而同地暫時忘記了韓天福,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林之洋身上。
林之洋便將自己的經曆說了一遍,隱去了自己身懷數寶的事實,著重描述了蜃龍申雉奴的‘咫尺天涯’。
蜃龍是雲州的圖騰,雲州城衛軍的戰旗就是一頭踏雲持槍的蜃龍。聽到林之洋跟傳說中的蜃龍扯上了關係,眾魂修精神為之一振,卻也知道場合,都眼巴巴地看著上首的四人,期待著他們幫自己問出心中所想。
聽到蜃龍的消息,就連老成的諶望承都激動地口中發幹。咳了一聲,諶望承道:“之洋,神龍究竟長什麼樣子?”老成持重的他也免不了八卦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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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陳居,石屋裏,雲玲呆呆地坐在梳妝台前。韓天福的衣物放在梳妝台正中,旁邊就是林之洋送來的那個機關盒。雲玲的雙眼沒有距焦,腦海裏全是有關福伯的點滴。
自己自幼多病,在福伯的精心照料下才得以長大。不高興的時候,衝福伯使個小性子,福伯就會忙不迭地哄自己開心;有麻煩的時候,福伯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大手一揮,麻煩盡去。
那時候總覺得要躲著福伯,因為他總在自己興致高的時候來打擾,現在想來,卻恨自己關於福伯的記憶太少,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麵。少女的心性在傷心的淚水澆灌之下慢慢地成熟。
羅玉靜悄然來到表妹的身後,雙手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柔聲道:“別哭了,哭花了臉,福伯會不高興的。”
雲玲抽泣了一聲,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低聲道:“靜姐姐,福伯真的不會回來了麼?”
羅玉靜看著梳妝台上的機關盒,沒有做聲。雲玲繼續道:“我從小就沒了娘,福伯就跟我的娘親一樣。現在福伯也走了。”
羅玉靜歎了口氣道:“別難過了,你還好,有姨夫,有福伯他們,可我呢?”
雲玲趕忙抓著表姐的手,盯著她的眼睛道:“靜姐姐,你還有我呢。咱們一起好好活著,不能再讓福伯操心了。”
羅玉靜點點頭:“恩,好好活著。”頓了頓又道:“把福伯葬了吧。衣冠塚,也算是他在世間走一遭的紀念。”
雲玲站起身,雙手將韓天福的衣物捧起,想了想又把林之洋送來的機關盒放在衣物之上,轉身走出石屋。
就在石屋的旁邊,羅玉靜動手挖了個不大的坑,起身看著雲玲。雲玲蹲下身子,把衣物連同機關盒一起放到坑裏。想了想,又把機關盒拿出來放到一邊。
羅玉靜鬆了口氣,剛要動手埋土,雲玲急道:“等等!”俯下身子又把衣物捧了起來,神情地看著,滿臉的不舍。
羅玉靜道:“放下吧,福伯不會回來了!”
雲玲把臉埋在衣物裏,深吸一口氣,猛然抬頭,一臉決然,把衣物放到坑裏,又把機關盒同樣放到坑裏,捧土要埋。
羅玉靜仿佛被揪了一下,忙道:“這個機關盒不是你最喜歡的麼?真要埋?”
雲玲的動作沒有停,一下一下地把土捧進坑裏。幽幽地道:“喜歡又能怎麼樣?福伯因他而死,我跟他注定兩立的。與其留著添堵,不如埋了幹淨。”
羅玉靜道:“可是福伯明明是自己了斷的,跟之……呃,林之洋有什麼關係?”
雲玲聞言停了下來,道:“跟他有關就是不行。”說完抬起頭,盯著羅玉靜道:“靜姐姐,你不會跟他有什麼關係吧?你也不要玲兒了?”
看著滿臉期盼擔心交織在一起的表妹,羅玉靜脫口而出:“沒,沒關係,靜姐姐怎麼會不要玲兒呢?”
雲玲這才放下心來,繼續低頭埋土。羅玉靜說完卻是一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雖然雲玲在自己心中也非常重要,但是與林之洋在一起時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卻也十分難舍。
看著專注埋土的表妹,羅玉靜腦袋裏一片空白,耳朵裏似乎聽到什麼東西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