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晌午,沈慕卿才對鏡理妝。
翠柳道:“小姐,我這就將最好的首飾衣裳翻出來,咱們好好挑選挑選。那起人雖然是側妃侍妾,可聽說也有官宦小姐、富家千金,又在這王府住得久了,穿戴打扮自然不凡,咱們可是嫡妃正妻,萬萬不能輸了排場。”
沈慕卿繞發淺笑,抬頭看向綠竹道:“你怎麼看?”
綠竹正修剪綠籮,聞言凝思片刻,方笑道:“小姐有件水紅色的衣裳很是不錯,昨兒才大喜,今兒也該穿得喜慶些。另外再戴上陪嫁的金步搖,翡翠鐲子,也盡夠了。”
翠柳訝然:“這就夠了?我才要翻箱子找珍珠項鏈呢!”
綠竹微笑不語,青紗撫著翠柳的肩膀歪頭嬌笑道:“怎麼你跟了小姐這麼久,反不懂得了?小姐天生麗質,自然要清水出芙蓉,依舊豔冠群芳。若是太過刻意精心打扮,豈不是擺明了把她們放在了眼裏?像你說的,咱們小姐可是嫡妃正妻,天然的排場體麵,還用什麼金呀銀的撐場麵?”
沈慕卿點頭微笑道:“你們說的和我想的一樣。”
翠柳聞言倒也讚同,可是見沈慕卿誇獎綠竹、青紗,又有些嫉妒不甘,撇嘴道:“小姐有了綠竹、青紗,再也不疼翠柳了。”
眾人都笑了。
青紗道:“我們當得了什麼!還是昨兒的柔慧姑娘厲害,聽說過會子要領兩個嬤嬤、八個丫鬟過來呢。”
剛說完,便聽門外天喜喊:“柔慧姑娘來了。”
沈慕卿款款坐下,背對著門口,直到柔慧走到裏間行禮請了安,才回眸一笑,百媚頓生:“柔慧來了,昨兒我見了你妹妹,和你一樣的聰明伶俐。”
顯然柔慧十分介意智商情商拉低成和月棋一個層級,波瀾不驚道:“月棋自幼隨祖父母生長,與奴婢甚少見麵,習慣脾性自小大不相同。王妃日後便知。”沈慕卿抿唇笑道:“脾性大概不同,可容貌倒是一樣的美麗,怎麼我昨兒沒發現,你這手這樣好看?”
柔慧的手修長白皙,倒也不算什麼稀奇,偏骨架更是纖細,隻那麼盈盈一握,便覺握了嬌花軟玉一般,如置雲端。
沈慕卿拉著她的手,雙目含笑道:“這樣的手,怕是連針線也不曾撚過吧。”
柔慧“嗖”地收回,又極快地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是一福道:“奴婢失態了,王妃莫要見怪。”
“傻丫頭,我見怪你什麼?”沈慕卿瞬間又是溫和寡淡,仿佛剛剛的別有深意不曾發生過,溫聲道,“你不是領了人要我瞧麼?人呢?”
柔慧看她一眼,低了頭道:“王府規矩,非是貼身侍女不得擅入內室,嬤嬤們更是隻能外廊上聽著,因此奴婢讓她們在院子裏等著,聽王妃揀選。”
青紗啟窗一看,果見園裏站著七八個丫鬟,皆是一樣的發飾衣裳,又有兩個嬤嬤站在最後,垂首佇立。沈慕卿道:“這裏是二樓,離她們那麼遠,可怎麼挑?”柔慧道:“王妃要問什麼,隻告訴丫鬟們,再下去令她們回答,丫鬟們再告訴小姐就是了。”
沈慕卿忍不住吐槽:“我可以喊麼?”
柔慧麵無表情:“王府規矩,不可動輒吵鬧、疾呼。”
……沈慕卿無奈地看過去,見一人身形有些麵熟,便問道:“那可是月棋麼?”
柔慧應道:“是。”
“留下。”
……柔慧道:“奴婢聽說,她昨夜打翻了杯盞、臉盆,這丫頭素來毛手毛腳得很,奴婢怕伺候王妃總有不周到的地方,惹王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