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卿才過來一天,便覺得快靜止成了永恒,實在乏味得很!
琴棋書畫她一樣不會,繡花養魚她更不喜,書房裏倒是有一些書,可惜都是繁體的,她一個大學本科生再一次成了文盲。
沈慕卿終於妥協地決定出去走走——雖然翠柳說前幾個小姐都是走沒的。
到底是尚書之家!沈慕卿滿意地點點頭,單看這後麵的庭院,便能想出府邸整體的風格是素淨淡雅,不落俗套。若沒猜錯,這沈家是一個詩書簪纓之家了。沈慕卿暗暗籌劃,雖然她是庶出,但是父親寵愛,又是嫁給王爺,嫁妝也不會難看,他日正經是王爺正妃,一定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更兼著都說那王爺人采又好…。
想到未來夫君,沈慕卿禁不住凝神止步,擷了柳條慢慢撚著,卻不防站在這柳遮花靜處,
誤當了一段孽緣的聽眾。
沈慕荏疾步走著,可這腳步快得不像個閨閣小姐,可是也慢得讓後麵那個人恰恰趕上。那人扯住她的袖子道:“荏兒,你就不能聽我一句。”沈慕荏很是無力地甩了下袖子,抽噎道:“誰同你拉拉扯扯的!讓人瞧見了,又有多少風波?”說著,哭出了聲——這倒不怕人聽見了。那人瞧見,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你總這樣,教我擔了多少的心。”說著,自己也落了淚。
沈慕卿早就聞聲躲了躲,見女的是沈慕荏,男的又是一個清俊斯文的少年,不禁暗暗吐槽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封建的愛情?實在是太喜聞樂見了!沈慕卿打開荷包,遺憾地發現沒有瓜子。
“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對七皇子……”沈慕荏眼淚猶在,兩頰卻燒地通紅,一句話停在那裏,欲說不說,十足的言未盡,意深遠啊。
少年不是白癡,自然懂得那未說出的意思,不服氣地道:“他能給的,我一樣能給你,而且我會對你比他好千倍百倍。”
沈慕荏淚幹地飛快,厲聲道:“你能給我?你怎麼給我?他能讓我住王府入皇族,死後埋葬皇陵,你能麼?”
少年默然。
沈慕卿瞬間覺得他活像沒房沒車的男孩子。
“你說…。我怎麼和你在一起……”沈慕荏的聲音又漸漸放柔,很是蒼白無力,仿佛和她在一起的必須是在皇族就職且擁有皇族戶口最後買得起墓地的人。
沈慕卿打了個哈欠,這個反封建的愛情實在是平平無奇,且對白肉麻惡心,直教她想起網絡上流傳甚廣的一句話:“不是說好做彼此的天使嗎?”
剛想到這,便聽少年哽聲道:“卿可記昔日約為彼之神佛乎?”
……沈慕卿默默豎起大拇指,為高大上點讚。
沈慕卿見證了古代的愛情一如現代的狗血,又溜達去沈老爺的房間刷點存在感。
沈夫人恰好在,正和丫鬟找著花樣,見她來了,便道:“你出嫁的被子隻差幾床了,恰好你在,看看喜歡什麼花樣?”沈老爺正好下朝回來,臉立刻笑成了喇叭花:“好閨女,你來看爹爹麼?”
沈慕卿決定無視屋外火辣辣的大太陽,無恥道:“自古就有晨昏定省,女兒是來問爹和娘安的。”沈老爺才不會去計較這到底算是問早安還是問晚安,又一次為閨女的懂事老淚縱橫了。沈慕卿看得都有些心酸了,暗想這沈大小姐在世時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才一起在裏間翻著花樣子,便有人報大公子和二小姐來了。
沈慕卿還未見過這個弟弟,便探頭看了看,結果不看還好,看了驚得魂飛魄散,這和沈慕荏一起來的少年,竟然就是方才在湖邊上演羅曼史的那個!
兄妹?沈慕卿腦海中除了我擦再無其他詞彙,震驚之餘決定狗血這詞必須歸給古代,現代相比起來簡直平凡地狗不理啊!
少年麵上早就一掃方才的悲傷陰鬱,麵容恬淡地走向裏間向沈慕卿道:“大姐姐身體可好了?我昨天去學裏讀書,沒有去看大姐姐,心裏一直牽掛著,大姐姐這次可是又忘了弟弟了?那弟弟再說一次也無妨,我是您的弟弟,沈飛卿,今年十七歲,小您三歲,長荏兒一歲。”
沈慕卿看著他,滿腦子都是那句“卿可記昔日約為彼之神佛乎”,不禁“嗤”地一笑。
沈飛卿見她笑得怪異,剛欲問問,卻又想起平日關係從來不好,便轉身和沈老爺說話去了。沈慕荏倒是試著和沈慕卿搭話,見她時刻拿著一麵菱花小鏡,便道:“姐姐總是拿著一麵鏡子,是想時時刻刻看到自己的容貌麼?”她本是想開個輕鬆點的玩笑,卻聽沈慕卿道:“沒錯,因為實在是太好看了。”沈慕荏一噎,有些嫉妒道:“知好色則慕少艾,姐姐天人之姿,新婚之日一定更加明豔不可方物,七皇子見了必定歡喜。”沈慕卿一麵照著鏡子一麵道:“他歡不歡喜我無所謂,但我明豔不可方物是一定的。”沈慕荏勉強道:“人生如此,姐姐再沒遺憾了,妹妹都有些羨慕了。”“我也很羨慕你們啊。”沈慕卿一麵照著鏡子一麵道:“這麼漂亮的樣子你們打眼便能看見,我還需要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