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依稀記得故事是從十月開始的。
在一個溫暖即將終結的季節。
沒有五月麥浪，沒有六月仲夏，沒有西瓜漂成的海洋，沒有清晨明媚而刺眼的陽光。冷飲隻是短暫地裝滿了冰箱，竹製的席子早就被卷起了放在一旁，一向風度的男孩兒也早早穿上了長袖的襯衫，老式吊扇上漸漸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就是在這樣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準備的時候，夏天就已經在逐漸拉長的晚上悄悄終結了。
一個看不到邊際的世界。
清晨的茶杯裏還冒著暖暖的熱氣，課桌上堆放著厚厚的書本與複習資料，滿眼淩亂的數學與物理公式，以及徹夜通開的燈光與肆意盛開的寂寞。
“我隨便，我隨便”，還總是被這樣的聲音充斥著整個耳膜。橫亙在氣腔裏，被堵塞到窒息的感覺。
要透不過氣了。
路澤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壓抑著不再去想這些。推開窗，黎明的風瞬間刺透進來。
鍾表裏齒輪摩擦著鏈條發出“嘀嗒”的聲音，撞在牆上，回蕩著淩亂的聲音。下鋪趙孟華低聲□□著“冷死了、冷死了”，本能地縮緊了手中的被子。
路澤低聲說了句抱歉後，關上窗戶起身擰亮了右手邊的台燈，牆上時針剛好指到“5”的位置。
這樣的日子，總覺得腦子像是一台廢蝕了很久的機器，隻要稍微一運作，便嘩嘩地掉下鐵屑來。
路澤穿好衣服從床上爬了下來，趙孟華似乎又睡著了，其他人也還在安靜地睡著，偶爾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嚕聲。路澤從桌下抽出臉盆，把牙杯、洗發水、香皂一一放了進去，又從繩上拿了條毛巾搭在肩上。
拉開門，冰冷的風朝裏湧。昏暗的走廊裏依稀閃過幾個人影。還沒亮透的清晨，在冷藍色的天空上麵，依舊可以看見一些殘留的星光。
往前走幾步就是水房了，水龍頭下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桶。路澤輕輕挪開一個臉盆的位置，放下臉盆擰開了水栓。水管發出幾聲“哧哧”的聲音後水就流了出來，落在槽底上濺起泛著白暈的水霧。路澤接起一捧水狠狠地砸在臉上，刺骨的冷瞬間刺透了肌膚。就這樣僵持著，反而感覺清醒了很多。
“下次還能做同桌嗎？”
“如果分到一組應該能吧。”
“那你是想說無所謂了。”
“嗯，我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