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是你的父親(1 / 1)

就在那一天,一個好看英俊的年輕男子對自己說她是他的女兒,她是他的滄海遺珠,她的母親是他的妃子,她手上的那顆珠子是他們的信物。多麼美好又漏洞百出的故事。他是藍發藍眼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從小隻是一個黑發黑眼,正常人也不願多看一眼奴隸小醜。他們絲毫沒有相似之處,隻是有一天因為大海的關聯讓他們相遇一麵。

父親?母親?無數次她在夢裏低聲呼喚,在狂風的夜雨中在山崖上等待。她沒有爸爸媽媽,像海上一艘飄搖的小舟,風雨不定就隨浪而行。六歲之前她除了人娘什麼也沒有,六歲之後她除了九王什麼也沒有,孑然一身而立獨行世事,在這個風情不定的世界上掙紮般地活到了十八歲。

九王說,無論如何都要堅強地活著,活著才有希望。他說,海幽,要心存希望。

十歲那年,因為有人說她是個沒有父母的包菜種。海幽第一次因為傷心流下了眼淚,別人有家她沒有,別人有父親溫暖的懷抱她沒有,別人有母親溫柔的親吻她沒有,她不懂什麼叫幸福和快樂,她隻知道傷心和痛苦。

很多次她會在傷心的夜晚裏,流著眼淚進去夢鄉,沉浸到那夢中深處的藍海底下,被冰涼和液體包裹著進到海下的洞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一抹黯然的熒光閃耀她被一個白衣銀發的女子抱在懷裏,四周的洞壁洞頂有寒冰覆蓋,她縮在那香柔的懷中卻感到十分的溫暖。她哭鬧不停,女子輕哼著歌謠哄她如睡。世界像是靜止一樣,有魚兒圍在光邊外,有水泡在海底的重壓下“咕嚕”升起,海草在水流中漂動,海星懶懶地趴在珊瑚礁上不動。安靜的世界隻有女子的歌謠,仿佛天外傳音,讓海幽清幽幽地神誌飄渺,緩緩地進入沉眠。

“媽媽……”小小的嘴動了動,吐出兩個字。她向女子伸開了小手,想要抱住她那縹緲的幻影。

女子俯身低下頭,從她肩上滑落下的銀發撫在她柔軟的小手上,海幽看見了她的容顏,那銀灰色的瞳眸裏滿盈的盡是溫柔。她把白皙的臉輕貼在海幽的粉嫩的小臉上,她說:“……我的孩子……”海幽一瞬間像是感到了幸福,眼前的蔚藍盡溢出了溫情。

海幽的小手抱住女子的臉,安靜地安靜地享受來自屬於母親的味道。然而有冰涼又溫熱的液體從手中滑過,流過海幽的小臉和眼睛,最後在海水中溢散蕩漾開去。她睜開了迷蒙的雙眼,被血水黏膜的左眼看見的盡是一片血紅,女子血的味道在海水的流動中逐漸飄散,她的右眼看見那些鮮紅的血液染浸了她的白衣與銀發。那觸目驚心的豔麗,化成了黑暗與恐懼的長針直刺進入了心髒。

被刺痛驚醒的一刹那,海幽在夢魘中就要跳起,一隻手撫在她的額頭上。她看見棉帳外坐著的是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