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雖已年入古稀,一頂破爛的遮陽帽將他的白發蓋住了,隻有淡淡的鬢角露出來,幹枯而黃的臉揚著濃濃的怒意,他雖已是七老八十的老者,可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卻帶著一抹精細淩厲的光澤。
老人瘦弱的身子穿著一件長長的灰色破白衫,雙手背在身後,看著眼前兩個年輕人,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不得了,伍子回過神來看到老人,眼都不眨一下,驚道:“爺爺,您怎麼來了。”伍子的爺爺,隻因一可門牙大而凸顯,被從小冠稱大牙;是滄州城遠近聞名的老漁夫,一手捕魚手法玩的神乎其神,在這條河裏,不,在滄州城外的子母江中,多少大魚曾栽在他手中,是千萬漁夫中楷模一般的人物。
盧曲瑱會釣魚抓魚,都是他一把手教出來的。
兩人戰戰克克站在那,大牙爺爺揚起手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終他歎了一口氣,把手放了下來,他瞅了一眼身後那條被甩出去的魚竿,道:“你們兩個,我說過多少次了,抓魚不要來上遊,可你們就是不聽!伍子,尤其是你,剛才多危險你曉得不?”
伍子聽話直點頭,盧曲瑱看著大牙爺爺,“大牙爺爺,不怪伍子,都是我,是我讓伍子跟我來的。”
伍子當即搶聲道:“不不不,是我。”
大牙爺爺道:“曲瑱啊,我知道你心急,可也不能不要命啊,這隻大家夥吃過多少村民你曉得不,若不是我來早一步,你們兩個就成了它的午餐了。”
伍子爭著道:“爺爺,您這麼厲害,倒不如您把它收拾了,這樣咱們以後就——”
啪——
伍子還沒說完,稚氣未脫的小臉受了大牙爺爺一巴掌,伍子呆呆地看著爺爺,這一巴掌打得他有些懵了,大牙爺爺道:“哼,你還說!閉嘴!”
大牙爺爺還想教訓,盧曲瑱看大牙爺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當即攔住道:“大牙爺爺,您別打了,是我讓伍子陪我一起來的,要打也打我吧,如果不是為了我,伍子剛才也不會差點被惡魚吃。”
“好啦!我知道啦,”大牙爺爺目不轉睛的看著盧曲瑱,搖頭道:“曲瑱啊,遇事不能急知道嗎?上午我打了一些魚蝦,你拿到滄州城去換錢吧。”說著,大牙爺爺手指著一邊放著的竹婁,竹婁裏蹦蹦跳跳的發著異響,時不時一兩條魚跳動著,可就是沒辦法跳出竹婁。
盧曲瑱看了一眼,心裏陣陣感動,“大牙爺爺,不用了,我今天再努力一點吧。”
大牙爺爺歎笑道:“下遊已經被你們釣完了,已經沒有了,拿著這些去城裏換吧,算算時候,你母親的病要緊。“
盧曲瑱不知道怎麼感謝才好,這麼些年了,大牙爺爺一直幫助他家,他無以回報。
盧曲瑱還想說,然而大牙爺爺根本不給他機會,他把竹婁交到了盧曲瑱的手裏,還囑咐道:“今天老商販不來了,據說被左虎給嚇跑了,以後都不會來了,醉魚樓老板妙文才是我的老板,你拿著這些去找他他肯定收。”
大牙爺爺轉身看向伍子,道:“你也跟著去,他知道你的。”
盧曲瑱卻道:“老商販不來,兩文錢沒法給他了。”
大牙爺爺道:“沒事,那老家夥常年收魚把魚價壓得死死的,兩文錢算是補償了。”
伍子不說話兒,直點頭,他無父無母,爺爺撫養他長大,他什麼都聽從爺爺的話。
大牙爺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說給就給,盧曲瑱說不過他,這種情況,已經好多次了。存錢罐還差六十文錢,盧曲瑱想等把母親的病治好了就拚命掙錢還給大牙爺爺。
兩年輕人連午飯都沒吃,帶著竹簍迫不及待地趕往城裏去。大牙爺爺打來的魚蝦又肥又大,又新鮮,越是新鮮的魚蝦越值錢。
滄州城,北宋河北東路管轄地之一,南接德州、棣州,西通高麗,北達遼國,是商貿來往十分密集的城市。顯德七年,趙匡胤發起陳橋兵變,推翻後周建立‘宋’。建隆元年,不到五年,滄州已成邊境一富庶之地。
官商來往密切,民風更是淳樸,五年的經濟發展,讓小小的滄州城越發昌盛,繁茂。小漁村距離滄州城也就三公裏,沒半個時辰二人就已經來到了滄州城。
伍子知道醉魚樓地址,以前大牙爺爺打魚都是賣給醉魚樓,這是一條別人觸之不及的渠道,大牙爺爺和醉魚樓掌櫃妙文才關係很好,他們家酒樓的品牌菜肴醉仙魚有一半食材都是大牙爺爺賣給他,大牙爺爺打來的魚又肥又大,最適合做這道菜。
醉魚樓在滄州城華南街裏,盧曲瑱和伍子緊趕慢趕地進了城。繁華地街道充斥著商販的吆喝聲、來往商客的喧嘩聲,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