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不逃!(1 / 2)

夜色如墨,月光朦朧。

在這個極其平常的夜晚裏,黎黍縣的人家大都閉門歇息了。沒有一絲燭火,沒有一點聲響,就連白日裏最是嘈雜的街巷也變得安靜極了。

“吱呀”一聲,淳於府大門打開一條縫,一個麵色慌張的婦人探出身來,見縣衙那頭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她輕輕地舒了口氣,才將一顆懸了老半天的心放下,小巷裏打更的聲音又將她的心抓緊了。

“一更了。”聽著那回蕩在寧靜夜空中的聲響,婦人臉色一變,連忙將大門闔上,快步走進屋中,她點亮一盞燈執在手裏,像是在尋找什麼,她穿過西花廳、穿過西廂房、穿過軒館——卻始終一無所獲。

來到一間亮光的屋子前,婦人扣了扣門,聽到應答便推門進去。屋裏燃著微光,一個四十來歲的官夫人打扮的婦人正在慌裏慌張的收拾包袱,她拚命往包袱裏塞著金銀首飾,聽見門響,她頭也不抬道:“阮娘,你有空在那裏愣著,不如來我幫我收拾包袱。”

阮娘在淳於府呆了二十多年,也算是淳於家族的一份子了,此時瞧著婦人隻顧搜空府中所有值錢的東西,她皺了皺眉,語氣卻還是一如往常的恭敬。

“夫人,您可知道我家小姐在何處?”

婦人冷冷一哼,將一個鑲滿珠翠的花冠狠狠地甩進包袱裏,不悅道:“她是你的主子,她不見了,你問我作甚?!”

阮娘見婦人發怒了,正要退出房間,卻見一個小姑娘從裏屋跑了出來,她是婦人的女兒淳於容,此時她抱著一堆摞得比她還高的綾羅綢緞,跑到婦人身邊將手裏的東西放下,如虹般鮮豔的綢緞在地麵上鋪卷開來。

淳於容幫婦人收拾著包袱,瞥了阮娘一眼:“誰知道堇南那蠢丫頭去哪兒了,她整天隻知道搗鼓那些花花草草,大禍臨頭了也不知道著急!”

淳於容抱怨著,卻不知她的話正好提點了阮娘。

阮娘走出房間,快步走向後花園。

堇南沒事就喜歡去後花園搗鼓她的藥草,阮娘一麵走,一麵想自己是急糊塗忙糊塗了,倒將這個忘了。

進到後花園中,果不其然,隻瞧一個小身影蹲在一排花草前,頭上梳梳著個雙丫髻,從影子上看去,就如一隻小兔子孤零零地蹲在那裏。

這孩子……阮娘突然心疼起來,走過去蹲了下來,輕聲道:“小姐,大半夜的來這做什麼?”

原本安靜的院子突然有了聲音,堇南先是嚇得小身板一愣,轉頭見是阮娘,小嘴一咧,笑嘻嘻道:“阮娘,你瞧——”指了指一排花草,“阮娘,你瞧我的小刀豆有沒有長高了些!”

阮娘一向寵溺她,此時雖然事態緊急,她還是將手裏的燈盞移到小刀豆那邊,匆匆看了一眼:“好像……是長了一些……”

堇南聽了,歡呼一聲站起身,她轉了一圈,隱藏在黑夜下的小臉變得紅撲撲的,她指著自己問:“阮娘!阮娘!那你瞧我有沒有長高一些?”

阮娘摸摸她的頭,有些為難道:“人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長高的,小姐……小姐像是沒有長高呢。”

堇南撅嘴,小聲嘟囔道:“可是書上不是說春雨會讓人長高麼,我昨兒個可是被雨淋了的……”

阮娘一愣,隨即便笑了出來,這應該是收到那封信函之後她第一次露出笑來,她將堇南攬到懷裏:“書上說的是雨後春筍,我們家小姐又不是竹筍,哪能淋一次雨就長高了呢?”

想到正事,阮娘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小姐,包袱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待會兒阿福將馬車趕來,咱們就得動身趕路了。”

“趕去哪兒?”堇南眨巴著眼睛。

“這……”阮娘被問住了,自從昨日傍晚一封信函被放到府門前,她便一直心神不寧,因為那信函隻留了六個字。

金麟有變,快逃。

堇南的父親淳於崇義是黎黍縣縣令,原本生活安寧,一個月前縣裏發現了一個昀國人,那昀國人手裏還執有一份密函,淳於崇義將他抓到後便將此事上報給了朝廷。

堇南她們所在的國家是江國,江國同鄰國昀國曆來不合,近年來是因為饑荒頻發兩國才將戰事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