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命……”
“啊？師父，您還沒死啊？”白衫少年一臉為難地看了看老人身旁的大坑：“師父，這坑都已經挖好了，要不，您幹脆一點，早點閉了眼，徒兒我也好趁著月黑風高下山采花呀！”
老人激動地咳了兩聲：“就……就快了，還剩最後一口氣……”
“師父，”白衣少年放下手中沾滿泥巴的劍，熱切地望著老人：“師父，您再加把勁，把這最後一口氣吐出來吧。還是您希望徒兒我送你一程……”說著，卷起袖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慢著……”
白衣少年一臉惋惜地放下拳頭。
老人老淚縱橫：“哎，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徒弟啊！你說，你到底像誰啊？想我玉麵郎君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麼會……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孽徒來！莫不是天妒英才，綠顏薄命？”
“呃……這個啊，”白衣少年想了想，提醒道：“不就是像前日被你吃了的千年老龜嘛！”
“嘎？”
“師父每次出外采花怕徒兒亂跑，就把徒兒與老龜鎖在一起，那個，待久了，呃，也就變成這樣了。”
老人悔得腸子都綠了，捶胸頓足：“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該把你與招財綁在一起。”那隻老色龜，越老越色，平常慢吞吞，一見到母的，是的，母的，不論是不是烏龜，兩眼放光，色迷迷的，口水直流，速度飛快。前兒個，還很沒節操的和山上的野雞搞在一起，他一怒之下，就把它和那隻雞煮成了霸王別姬，嗬嗬，味道還可以啦，總算是不辜負他這麼多年來的“關心愛護。”……
“前些日子師父不是才罵過招財沒心沒肺把你偷藏了二十年的女兒紅給喝了個光。”招財是隻虎紋大肥貓，嗜酒。
老人越想越辛酸，瞧瞧他這一生都幹了什麼，孽徒，狼心狗肺的肥貓，對了還有一隻狗眼看人低的賊狐狸，最慘的是他這一生從未成功采過一朵花，不由悲憤大吼：“為什麼？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別的采花賊一采一大朵，偏偏我就一朵也采不到？”
白衣少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啊，師父，您放心，徒兒我一定不忘您的遺誌，下山後我見一朵采一朵，所以，師父您趕快咽氣吧！”
“劍命……為師就要歸西了，你就一點也不難過？”
白衣少年想想：“師父，說實話，我還真有點難過。”
“真的？”老人淚光閃爍。
“師父您想想，您這一死，就沒人做飯做菜的，髒衣服也沒人洗，徒兒我能不難過嗎？”白衣少年皺皺眉又接著道：“不過，您已經對我們住的小屋實行了‘三光’政策（吃光，喝光，燒光），如果您再不快點死的話，徒兒我恐怕就趕不上今晚的夜市了，豈不是要餓到明日？”
“你……你……”老人一口氣緩不過來，雙眼一瞪。
“師父，師父？”白衣少年喊了喊見無人答應，拖著老人往一旁的大坑扔了進去。
“哎喲。”老人一聲慘叫。
“師父，您還沒死啊！”
“還……還剩半口氣了……”
“師父，你看天色已晚，要不，徒兒先把你埋一半，下山吃過飯，明早再來埋另一半，可好？”
“慢著，為師有話要說。”
白衣少年眼睛一亮：“是不是關於金銀財寶？”
“你……你還提！”老人淚如泉湧：“可憐我小心翼翼，舍不得花，到頭來卻被你個孽徒花個精光，臨到死了，連個陪葬品都沒有，內衫還滿是補丁……嗚……如果有一日，被人發現一代采花大盜玉麵郎君居然死得這麼淒涼，我的臉往哪擱？”
“不會有人發現啦。”白衣少年有些靦腆道：“徒兒的字，師父該是清楚得很，徒兒擅長狂草，那個，寫在碑上，別人也未必就會認得出來，基本上就相當於天書，所以……嗬嗬……”
老人深深吸口氣，算了，算了，反正都要死了，生氣也不值。
“劍命啊，為師想告訴你的是，其實你不是孤兒……”
白衣少年眼睛一亮：“其實我是名門之後，我的爹有權又有錢？”
老人臉色綠了綠，再度深吸口氣：“其實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