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製守靈期間,所有人等早晚各跪兩個時辰,不沐浴,無犖腥。可是,禮製是禮製,現實是現實。就算信王人在這裏,眾人也知:太後不受皇帝待見。這規製無需嚴格遵守,就算偷懶耍滑也無妨。
故而,早晚的跪經都有人遲到,就算跪經時,她們臉上也無一絲悲戚之意,更不要說是哭靈了!我甚至還聞見數位宮妃身上淡淡地香味,顯然是不喜長信宮中的香燭之味,時時私下沐浴。諸位宮妃們本來也不敢太過放肆,可是當夏語冰產後虛弱,身子並未複原,實在無法堅持,我下旨另她回去歇著,免了這跪經之禮。這下,旁人也不好好幹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跪經兩天,歇息一天。王處月四人才入宮,自然不敢學著旁人,長信宮的場麵才不算太難看。
天地良心,我對太後母女本來是萬分同情,日月可鑒。每日不食葷腥,不沐浴,跪經也從不敷衍了事。可是我這膝蓋實在是不給力,才跪第一****的雙腿已是麻了,打著顫,都不能好好走路,沒法子,我隻好命紅袖給我備下“跪得容易”,這才好些。
可是,第三天的時候,這“跪得容易”也不起作用了,膝蓋又隱隱作痛,起身時,需紅袖和一心合力死死將我扶住,才能回了昭清宮。想當年,我爺爺逝世,我也沒受過這等鳥罪,繁文縟節真是麻煩!這樣跪上一個月,我非得得關節炎不可!
回了昭清宮,我現在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懶懶得躺在榻上。一心已經呈著托盤進來了,我一喜,早就餓了,忙起身,卻瞧見那碗裏白茫茫一片,頓時沒了好氣,好家夥,白粥,叫人怎麼吃得下!
一心見我麵色不喜,卻笑說:“娘娘餓了許久,該吃些粥食,”又附在我耳邊小聲說:“娘娘嚐嚐,這粥內有乾坤。”
我不解,依言舀了一勺,才遞到唇邊,就聞到了雞湯的香味,原來粥裏麵加了雞湯,我又喝了一口,裏麵居然還有雞肉。
還是一心細致,太後逝世,依製不能吃葷腥,可是每日跪經四個時辰,鐵人也守不住。其實,我在自己殿中吃什麼,別人管不著,我這裏又有小廚房,可是昭清宮人多嘴雜,不小心傳出去,皇後守靈其不守規製,這名聲總是不太好。
吃了兩碗雞肉粥,又夾了幾筷子開胃小菜,我才算是緩過來,渾身才有了氣力。
“娘娘早些睡,明日還得去跪一天。”一心收拾好碗,便囑咐我。
是得好好睡一覺補充力氣。對於這種事情,我向來從善如流,舒舒服服的躺下,一心則坐在一旁,輕輕為我揉著膝蓋,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我心裏一直盼著靈鷲宮那裏出點什麼事,最好連暠連杲兄弟見麵,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後,連暠寒著臉下令:信王謀反,拉下去,斬了。然後就是血濺三尺。
可惜,這種戲劇性的場麵居然沒出現。就算麵對繼母,連暠並無一絲不敬之意,事事都依製而行,跪經更是誠心誠意,叫人抓不住把柄。
信王更是戲肉十足。據說,信王十分悲痛,堂堂七尺男兒哭得雙眼通紅,每日跪經都是早去晚歸,聽說他悲痛難當,沒有胃口,每日隻飲清水,最後甚至暈倒在殿前,一同守靈的人都說:信王真是至孝之人。雖不知他是否在做戲,可是母後逝世,無論如何難過都不算過分。
苦苦挨了一個月,終於過了這守靈期。老子解放了,我現在簡直高興得想唱歌!信王等外地藩王已經回了封地,宮中各處的白幡終於撤了,宮內的人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
紅袖和一心,心疼我這些日子受的罪,早早去尚食局領了些好食材,連著幾日給我了些香而不膩的好菜,讓我一飽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