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悅晴充分發揮女性八掛的本能,“小姐,聽說,今天小侯爺劉積又進宮了。”
軟榻上姿態慵懶的女子擱下書,揚眉而起,“他進宮就進宮唄,悅晴你什麼時候對劉積這麼上心?……嗯,那人他是怎麼也尋不著的。”
清眸顧盼流轉,烏黑的瞳藏了狡黠,嘴角微微翹起,形成柔潤而好看的弧度,“他這宮進得好,今晚咱們就導一出好戲來樂樂。”
悅晴大概被陰麗華邪魅的神情給嚇著了,眼睛瞪圓,張大嘴巴,卻發不了聲。
清眸星芒盈盈流溢,陰麗華笑意隱隱說道,“嗯,悅晴,你出宮一趟,讓異哥哥進來,當然讓他再帶一個可靠的人一起來。”
夜空,似潑了濃黑的墨,幽暗得萬裏無光。
“花竹,你說馮將軍這麼晚還留在貴人房裏做什麼,他們不怕……”
“噓,花雨你小聲點,讓別人聽了去,會給貴人惹來麻煩的!”
“我也是笨,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處在一室……想想也知道……”
“花雨,還碎嘴,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別,小命雖然賤,可我還想好好活呢。”
“那還說……”
“行,不說了,不說了,我們快回去睡吧!”
夜風貼著壁縫,穿插而入,幽幽盤旋在沉香嫋嫋的大殿內,似乎想越過錦繡屏風,窺探重重垂簾後的內室,那燈火搖曳裏,晃動著兩條一高一矯,一壯健一纖秀的影子。
兩條影子模糊重疊著,暗香浮雲的黑夜下,隱隱傳出嬌娥喘息聲。
“嗯,異哥哥,你……輕點……”
“洛兒,你這裏好甜好香……”壯健高挺的影子斜斜壓在纖秀麗影上,陽剛薄巧的唇掠奪著香軟的溫潤。
“異哥哥,在這裏……不太好,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我有個隱蔽的好去處,一定不會有人打擾到我們……”
“嗯,洛兒說去哪就去哪,隻要……嗯!”低低壓著說話的粗重男聲,流蕩著香豔氣息,被卷入的夜風悄悄擄了幾縷出來,接著是女子媚軟入骨的嬌笑聲。
“呼”成線的陽剛氣息吹過,室內跳躍燈火已然熄滅。
細碎輕巧的腳步聲緩緩靠近門扉。
挨著右邊小軒窗的嬌小黑影,迅速將身形沒入一旁高大的槐樹後。
門無聲打開,小巧細致的燈籠折射出淡黃迷離的光,映出一件龐大的黑色披風,嚴嚴實實裹著從屋裏出來的人,以致隻能看到搖晃小燈籠發出幽幽的冷光,披風在暗夜濃墨的黑裏,看來更像一隻龐然怪物,黑暗中一隻細致的燈籠在冷風中瑟瑟搖蕩,這情形看起來詭異得滲人,偏偏那團龐大的漆黑還會無聲移動,仿佛是腳不沾地往東北角飄移,微風過處,彌散著點點暗香與豔狔的氣息。
夜半起來解手的人影偶然一瞥,目睹那幽幽燈火一路晃引,竟起了好奇之心,大膽躡手躡腳在後麵跟了開去。
躲在槐樹後的嬌小黑影在後麵遠遠尾隨,見狀怔了怔,無聲攏緊了衣衫,更小心地跟在後頭。
前麵燈火幽幽的小燈籠一路飄蕩,直至東北角最偏靜的一座小院,方停止下來,門開,黑色披風閃入房內,燈籠滅,燭芯明,長窗隱隱投出一壯健一纖秀的影子。
“嗯,異哥哥,這個地方可喜歡?”女子軟綿的聲音裏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洛兒選的,焉會不好。”男子輕而沉的嗓音充滿寵愛愛意。
縮在牆角拐彎的影子震了震,臉上露出幾分迷茫幾分憤怒的神色,小手緊握成拳,雙目似乎噴出烈火般,死死盯著長窗上兩條交纏的人影。
“異哥哥,嗯……”
聽著裏麵低蜜歡愉的昵儂聲,牆角的影子終於受不了,捂上雙耳,失魂落魄掉頭離去。
在後麵遙遙吊的嬌影無聲冷笑,湊近屋子,凝神聽了聽,須叟悄然離去,在一個隱蔽的林子後,隔著牆往暗洞中塞了個竹筒,然後返回那間滿室浪香播豔的屋子。
然而,她一靠近,發覺有什麼不對,驚了驚!
屋子沒有燭火,也聽不到人聲。
剛才進去,在裏麵打得火熱那對浪男蕩女哪去了?
她皺起雙眉掂量了一會,悄然將影子隱在半門後,伸出纖纖玉手,輕輕一推。
門——輕易被推開了!
她將嬌小的身子貼著門,慢慢踱進去。
鼎爐內仍冒著嫋嫋輕煙,隻是感受不到絲毫人的氣息。
她皺起雙眉,伸手往袖內探,想掏出火折子,點燃燭火看個明白。
突然,後頸傳來一陣悶痛,她隻覺自己整個人墜入了無邊無盡的黑暗中,再沒有知覺。
“有刺客!”不知是誰高亮而帶著驚懼的聲音,霍霍劃破暗夜的沉寂。
“快捉拿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