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是您的黑咖啡。”
服務員趙小美將一杯冒著熱氣散發出濃鬱香味的咖啡放在了木桌上。
對方一言不發,繼續望著窗外,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趙小美端著空托盤回到了吧台,一時沒忍住,又將眼神投了過去。
那位先生是店子裏的常客,聞姐說,在她還沒有來這裏上班之前,他已經是每天必來了,就算是暴雨傾盆,大雪漫天這種惡劣天氣,依舊攔不住他。店裏靠窗最裏麵的卡座長期被他霸占著,每天下午,他都會點一杯咖啡坐在那兒,望著窗外的人流車流,一句話不說,一坐就是一下午。
趙小美不明白,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天天看這種人流車流,不會厭倦麼?但是又看到他如此投入的望著,沉迷其中,她又感覺到,也許,對他而言,真的不會厭倦吧!
店裏的客人大多都是女性,聞姐說,來這裏的女性顧客基本上都是衝著這位先生而來的。她們在點單付錢之後,都把眼光投向了那位先生所在的位置,當咖啡調好了之後,收回眼光,拿著東西走人。曾有大膽的女孩子跑過去搭訕,但那位先生卻好似沒她這個人一般,任憑她如何說,他愣是頭也不回,口也不開,繼續望著他的窗外,出神。女孩鬱悶而歸,對他的評價隻有一個字“酷。”於是大家便稱呼他為“酷先生”。
“酷先生”沉靜在他自己的世界裏,他的眼光始終望向窗外,好似在尋找什麼,又像是期待什麼,又或者既不是尋找又不是期待,而是一種發泄,對生活的一種發泄。
不知道他叫什麼。
“小美!”
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來。
“小美!”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小美!”
“酷先生”真是太酷了。
“死丫頭,又發什麼呆!”
趙小美的耳朵傳來一陣痛意,她大叫起來:“啊!好痛啊!聞姐快鬆開!小心我告訴三姨!”
“快去快去,告訴我媽又怎麼樣,我這兒才不要偷懶的人。”聞姐鬆開趙小美的耳朵,拍了拍手。
“別這樣,聞姐我錯了。”趙小美很沒骨氣的立刻認錯求饒。
“去你的!去告訴那位先生,說我們店明天要裝修,大概要一個月的時間,請他到時候再來,話說得要好聽一點啊!”聞姐下達了任務,走開了。
阿列……為毛要我去說咧,“酷先生”不會理我的啦!
怎麼辦?
趙小美撓撓頭不知不覺的在原地轉了五個半圈後,頓住。有了!
……
他習慣性的坐在了靠窗邊的卡座裏,等著她第2186次的路過。
每次的等待都不一定有結果,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他忘記了自己叫什麼,忘記了自己多少歲,忘記了他跟她的諸多過往,能記得的,就隻有他愛她的這種深入骨髓,融入骨血的感覺了。
他無數次的在幻想與她的相認。
但又有特別害怕與她相認。
她不記得他。
他不知道她的哪一世才是他的她。
他追逐著她的每一世,非洲,北美洲,歐洲,亞洲,他快跑遍了整個地球。
追著她,卻——隻做她身邊的陌生人。
看著每一世的她出生,長大,結婚,生孩子,變老,最後死掉,他都陪著她,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
這一世也是如此。
隻是遙遠的相望,偶爾不經意的從她身邊路過,他小心的不在她的記憶裏留下任何痕跡,他怕她發現,他的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