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1 / 1)

自阿金歸來,最歡喜的恐怕是久久,隻因定兒終於不再揪著它玩耍。

話說阿金真正是個好脾氣,跟在定兒身邊言聽計從,有時李燕山都要看不過去。待要說時,想想若是自己,恐怕也是要變著法子滿足定兒要求哄她高興的,便繼續翻找他的卷軸去了。

阿金變幻回真身時,身形極長極寬。定兒最喜歡立在上麵讓阿金載著她在湖麵上急速遊行,好像要飛起來一般。

隻是最近幾日,定兒沉睡的時辰越來越長,稍稍費神一些就要累的睡著。李燕山心急如焚,卻從不讓定兒知道。隻是更加不分晝夜紮進上萬本的卷軸裏找尋方法。

玉皇和王母派出很多仙,滿世界尋找定兒,一萬年來從未休止。阿金未在時,李燕山並不敢出去。隻待阿金來了,李燕山才敢用元神出竅的方法,出去找尋一些靈藥,打算為定兒煉丹,暫時穩住她脆弱的魂魄。

每到這時,阿金就會變成一條小金蛇,盤成一坨在定兒身邊,眼珠不錯的盯著她瞧,好似害怕眼睛一眨定兒就要被人搶去。

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差,定兒是知道的。李燕山每日為她懸心,她也是知道的。隻是李燕山不想讓她知道,她便裝作不知道。定兒心裏其實很害怕,總覺得時光不會長久了,很有可能哪天睡去便不會再醒。那樣就再也不能見到李燕山了。故此越發喜歡黏著李燕山,有時即便不說話,隻靜靜的坐著也要李燕山在身邊才可以。

一日,定兒在紫藤下的美人榻上醒來,看見李燕山和阿金在屋外的回廊上說些什麼,阿金神色有些不對,卻又瞧不清楚。

定兒剛剛醒來,渾身沒有力氣,隻輕輕喚了聲:“李燕山。”

饒是如此,李燕山也聽到了,立刻顯身在她身邊,阿金變成一條小金蛇鑽進湖裏不見了。

李燕山瞧著定兒神色倦怠,臉色蒼白,心疼的不得了。坐下來,溫柔的看著她,握住她小小的手掌,為她輸送靈力。待得定兒臉色紅潤一些才道:“想喝水嗎?”定兒搖搖頭。李燕山將定兒從榻上扶起,讓她倚著自己的肩膀,以指為梳,為她捋順長長的頭發。

“李燕山,若有一天我又要昏睡不醒,你還會等我一萬年那麼久嗎?”

定兒很久等不到回答,從李燕山肩膀上抬起頭,正對上李燕山黑黑的眸子,那裏蘊含的濃鬱憂傷仿佛正汩汩流出,瞬間將她淹沒。定兒心中一陣後悔和難過,好好的幹嘛問他這個。

“李燕山……”

李燕山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定兒沒有看到晶瑩的淚珠自他眼眶滑下。

“莫說一萬年,即便等到世間盡頭,我也是要等。隻是李燕山不會再讓定兒沉睡不醒……”

定兒默然,他們並排在美人榻上躺下。定兒合上眼斂將腦袋伸到李燕山頸窩處,李燕山握住定兒的手望著屋頂上開的繁盛的紫藤,兩人都不說話。久久正在榻角打盹兒,一時間屋裏靜極。

“從前,紫藤並未如此繁盛,久久也不像如今康健,阿金幾乎命懸一線。然,你為它們日夜懸心,用盡方法,卻從未放棄,如今,它們都已然活的很好。”李燕山說到這裏,掌心緊了緊,道:“這次,雖然難為,你亦不要放棄。一萬年太長,我已等不及要與你時時相守。”

定兒雖不能明白李燕山的感情,但於她來說,也是極不願與李燕山分開的。定兒翻身麵向李燕山,雙臂環住他的胳膊,道:“李燕山,我不離開你。你一個人太孤單,太寂寞,我不舍得。”

李燕山聞言心內戚戚,轉過頭去,正與定兒四目相對。一個坦然真誠,一個淒然動容,許久都無人說話,心意在這一刻慢慢交融,一些東西在悄然變化。

李燕山另一隻手撫上定兒臉龐,輕輕的印一個吻在她的唇邊,香香甜甜的味道,讓他久久不舍離去,最後輕歎一聲:“我亦不知自己究竟有多麼喜歡你,我隻知我願意將你當做一切,如此能不能換你留下?”

定兒聽得似懂非懂,李燕山輕輕摟住她,在她耳邊喃喃的說:“什麼時候你才能憶起從前?你撫養我長大,我卻喜歡了你,我知道不妥,卻為時已晚。我狠狠的忘記過,卻攔不住自己的心,我喜歡你,愛你,甚於一切。你不要離開,留下來陪著我,好不好?”說至最後已然哽咽。

“男子漢不可隨意流淚,你就是多情反被無情擾,暖玉小子,以後切不可隨意動情了。”

“暖玉,暖玉,為何麵色淒淒,擾的我好不心痛,快快說來,我與你解決。”

……

聲聲笑言猶在,隻是再也想不起始末,定兒煩惱的搖搖頭,拍拍李燕山,安慰道:“好燕山,我要生生世世陪著你,哪裏也不去,你莫要難過了。”

是了,如今自己即便上天入地,亦會尋得方法穩固她的魂魄,隻要自己不放棄,她定不會再離開了。李燕山思及此,才放下一塊兒石頭,對定兒說道:“是我多想,我們自然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