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將在響聲之後轉入語音信箱。”格式化的女音。
我失望地歎氣，這兩天老是找不到姐姐，她的手機關機，又不回家。
駱偉從外麵敲敲電話亭的玻璃：“怎麼跑這兒來了。快點，院長找你呢。”
“什麼事？駱。”我跟著駱偉一路小跑。
“孟氏獎學金的甄選再過兩個小時就開始了，可能要給你做戰前總動員吧。那老頭比你還興奮，從早上起就坐立不安上躥下跳了。”
駱偉好笑地說。
“丁冬.。”
悅耳的電梯鈴聲。
“你自己上去吧，我還有課。”
駱偉鼓勵地拍我的肩。
電梯門滑開。一張輪椅剛推出來，就被門下的嵌縫卡住，推輪椅的中年男人連忙蹲下身處理，抬之不動，司機製服帽下的臉堪堪漲紅。我上前一步，和他合力抬起輪椅。真的很重。
中年男人向我微笑致謝。
“舉手之勞而已。”我低頭欠欠身。
從頭至尾，輪椅上的人未曾出聲。
我也一直低頭，隻瞥見他放於膝上兩隻纖細修長的手。
姐姐曾教誨，遇上殘障人士，切勿微笑、抬眼久久直視，尊重即可。
姐姐的每句話在我都是至理名言。她未念過書，十三歲就進酒店出場，所有知識都是紅塵中打滾吃苦教訓而來。十五歲時已經豔冠群芳，聲名遠播，不馴的性子也磨得平滑溫順。她唯一的，最大的誌氣就是我的前途，姐姐最常說；“曉明，要替我爭氣。章流芳別的什麼都沒有，就指著掛牌做醫生的弟弟。”
姐姐姐姐，今天下午我將參加孟氏獎學金的最後一場角逐，若成功，你再不用生張熟魏，進退迎合。孟氏獎學金不僅供給學費和豐厚生活費，還贈送美好前途，以往幾個獲獎者都到美國的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深造，畢業入孟氏旗下的醫院和研究所工作。
想到孟氏獎學金，我暗暗捏緊拳頭。
我誌在必得。
“今天下午是孟氏的董事長在貴賓會客室親自麵試，你一定要好好表現。我校選手，你的希望最大。”醫學院院長前傾身體，大力抓住我肩膀，“發言中不要忘記提及學校師長的提點與愛護。”
他興奮的唾液四濺，我禮貌地避開他的噴射範圍。
“是，我一定會的，請您放心。”我鞠躬，“我想多留些時間準備一下。”
終於順利脫身。
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分外溫暖，我躺到草坪上，摘下眼鏡，閉目溫習下午的發言。
“```````醫者，仁術也。然而在今天``````”
“曉明——”羅昕的大嗓門由遠及近，伴著急促的腳步聲，最後是？塑料的碎裂聲！？
我無言地看向他腳下的眼鏡碎片。
羅昕手忙腳亂地拾起眼鏡的殘屍，拚命道歉：“糟糕，真是抱歉，對不起，曉明你有沒有備用的，不然我馬上去買一副。”
我心底暗自磨牙。我是九百度的近視加兩百的散光，一時半會去哪找備用的，下午我豈不是半瞎狀態。
“算了。有事嗎？”唉，事已至此。
羅昕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剛剛通知麵試在貴賓會客室，我怕你不知道，萬一錯過就糟糕了。”
我微笑：“謝謝，我已經聽說了。”羅昕也是孟氏獎學金的候選人之一，如果不是他一貫的單純個性，我幾乎要以為他是故意踩壞我的眼鏡了。
“二號，***。”
麵試是單獨進行的，被叫到名字的人一個個雄赳赳地邁進去。
“看，門口的那個就是孟氏的董事長秘書。”羅昕對我耳語道。
我應景地眯起眼睛，努力看了一下，“哦。”轉頭發現羅昕呆呆盯視的眼。
“你這樣，很、呃很漂亮呢，跟，呃、戴眼睛時差很多。”他結巴地說。
我白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無聊。”
“章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