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用死亡來逃避人生的人,是不應該擁有重生的機會--我一直都這麼認為。
顫抖地從高處躍下的那一刻,我為心底那一絲的解脫而感到羞恥。猛烈的風灌入我的雙耳,使得耳膜持續地生疼。我緊閉雙眼,準備迎接粉身碎骨的那一刹那……
懦弱地舍棄自己生命的我是否還能去天堂?
過於酸痛的身體在顛簸中將我喚醒,黑暗中的不遠處微微地晃動著紅光,好似在向我招手。我伸出雙手--天堂、抑或者地獄,我來了。一個踉蹌之後,我擦過一個軟軟的物體,倒在了堅硬而冰涼的地上。
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仍舊是我想逃避的人間。
哭聲從我的身側傳來,是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小女孩:烏黑光亮的辮子襯得小臉特別白嫩,嫩綠的坎肩上係著繡花白絹,墨綠的長裙下露著小小的繡花鞋--這讓我困惑。
"怎麼回事!一路上不都好好的?"不滿的情緒發泄在嘶啞的嗓音裏,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攙扶著那小女孩站起身,才要開口,便被她甩了手。
"回公公,是她……她下馬車的時候撞倒了我!"她抽抽泣泣地指著我,白玉的細鐲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輕輕晃動著。
"下個馬車也能摔?你還想進這神武門麼?"蠟黃的滿是皺紋的臉慢慢向我靠近,一張幹裂粗糙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在我眼中放大。我倒吸一口氣,出於本能的尖叫聲從心底直躥上口腔,然後迅速地擴散出去--在這詭異的夜幕中,我甚至以為聽到了交叫聲在四周的回響。
"內務府的差事是越辦越不利索了……"嚴厲地語氣讓四周的人迅速地跪在了地上,四周一片靜默,讓仍舊站著的我頓感突兀。
"神武門?"我重複了一遍,四周清朝打扮的人們讓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裏是神武門外。"耀眼的黑瞳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我。
"那你是……"我的額頭微微滲出薄汗:黑絨的圓帽上是一圈金黃的鑲邊,正中嵌著一枚金石,高卻有些削瘦,略微寬大的褂子外是繡著金邊的坎肩,腰間係著黃色的腰帶,上麵掛著香囊和玉佩。
"叫什麼名字?"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呃……"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
"四哥,她好象被嚇壞了。"從他的身後走出一位少年,個子雖不及他高,身子卻壯實很多。
"你好……"平和的麵容讓我有了一分親近感。
他好奇地向我走來,才習慣性地要伸出手去,卻見他握著扇柄地右手向我下巴處伸來,我反射性地伸手拍了過去,卻拍在了金線繡的馬蹄袖口上,隻聽周圍一陣輕呼聲。
"呃……這種打招呼的方式……我還不習慣。"我幹笑了幾聲,怎麼看都是"高幹子弟",我這一記"蒼蠅拍"恐怕是失了他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