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華最喜歡近距離的表演,尤其是主顧家庭親自要求的時候。
這種願望與馬戲團的大多數人相反。兩個魔術師邊往衣服裏疊紙鳥邊向團長抱怨:“胖子,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吃錯了藥啦?次次都讓客人離我們不過三兩步,上次被主人家看出門道,被罰工錢的教訓還沒有吸收嗎?什麼事不好做,偏偏跟錢過不去!”
空中飛人、馴獸師們齊聲抱怨,隻有小醜柏華哼著歌兒,興致勃勃地畫著彩妝。團裏的人聽到柏華的哼歌聲,齊齊靜了下來,大多數人帶著恐懼看了看一臉輕鬆的柏華,然後沉默下來。與團裏的人來自技藝人家不同,據團長說,柏華是一名從軍隊裏退役的劍手,是從地獄歸來的人物。
柏華化完妝,轉入屏風之後,掏出一封信件。信件上的內容如下:
“我的孩子,你從部隊退役以後,我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讓你吃太多苦了。隊長我現在有最後一個任務交給你:聽從馬戲團命令,刺殺蘭牧伯爵。在你任務完成之前,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奶奶和弟弟的。你弟弟很有武學天賦,吃苦,學得非常快。
望盡早完成任務,早日與家人團聚。”
信上沒有署名,尾部畫了個蠍子。
柏華看完信,然後冷笑著把信燒幹淨,換上小醜服走去出屏風,今天他選擇的表演道具是個玻璃瓶子。
大堂裏馬戲表演開始了,響起胖團長的聲音:“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我感到頭暈,最難堪的是我站上台的這一刻,我覺得憋尿。不過請各位一定要原諒我這個胖子,因為我太興奮了!為了減輕我的痛苦,首先有請我們的明星隊員——棕熊菲力克——和它的馴獸師烏姆!”
棕熊背著馴獸師出場,柏華跟著棕熊的屁股也走出大堂。踏入大堂的那刹那,柏華搶到棕熊前麵,讓棕熊將自己撞進場內,然後順勢躺在地上,懷裏的瓶子灑在地上。柏華作個剛睡醒狀,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眼身後的棕熊,然後“哇——”地驚叫,捧起地上的瓶子狼狽地躲避棕熊的追擊。
就這短短時間裏,柏華確定了牧蘭伯爵的位置:他坐在大堂邊上,左邊坐著他夫人,右邊抱著大約5歲左右的女兒,離大堂表演用地不過5步左右。不過裝作躲避棕熊的柏華不敢往伯爵身邊湊,他看到伯爵身後站著兩個目光冷酷的男子,兩人長劍係在隨時可以出鞘的腰間,而且柏華覺得自己從地上站起使用了“突刺步”技巧的那刹那,左邊的男子右手已搭上劍柄。
不過柏華覺得右邊不動的那個男子更可怕,他全身隻有瞳孔瞬間擴張了少許,但柏華毫不懷疑這個男子能瞬間揮出長劍!這是個和他一樣擅長用劍的人,因為柏華他瞳孔擴張的時候感受到了劍氣,是比他還高一級的劍師!
於是柏華不敢靠近伯爵,隻在表演過程中不斷使用些戰技令自己的動作更誇張,同時暗暗希望柏爵身後的兩個衛士對他失去戒心。
不過柏華很快流起了冷汗,兩個衛士緊緊注視著他,從最初的棕熊表演,到最後的魔術表演,前後一個多時辰,柏華發現兩衛士對他沒有一絲鬆懈。這讓他感到絕望,可以預料,此次刺殺的失敗,不但會讓他喪生於老上司的手裏,恐怕他的奶奶和弟弟也沒好下場。柏華繞著魔術師蹦蹦跳跳,心裏卻準備冒險一搏。
當柏華繞到魔術師與柏爵之間時,他瞥到左邊那劍手突然間握緊劍柄,這讓他猶豫了一下。異變這時候出現,柏華身後的魔術師突然間在柏華背後躍起,手裏兩柄小刀直飛向椅子上的牧蘭伯爵。
牧蘭伯爵笑容不改,隻是用手遮住他女兒的眼睛。而他左手邊的衛士劍出鞘,準確地擋下兩柄飛刀。
柏華咬咬牙,左手向空中伸出抓住魔術師的腳踝,沉腰將他摔向左邊。
魔術師在空中回手打向柏華,柏華右手提著玻璃瓶格擋,“嘩啦”一聲,魔術師倒在地上,柏華手上瓶子剩下半截,左肩鮮血直流。
魔術師從地上爬起,恨恨地用劍指著柏華說:“你竟然真是個暗釘,我們都看走眼了。今天我要親手廢了你!”說完左右腳交錯,晃動著身影向柏華撲來。
大堂裏同時響起三個詫異聲:“迷影刺殺術!”
魔術師模糊的身影眨眼間到了柏華身前,然後兩道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劍光閃起,釘入柏華身體裏,而魔術師的身影也隨著劍光落定而從空中清晰。
魔術師非常吃驚,他必殺的雙劍竟然齊齊刺入柏華前擋的雙臂上,隻不過力度過大,又順勢插入了柏華的胸部——但遠遠未達一擊必殺。
魔術師焦急地要拔出雙短劍,卻見柏華裂嘴笑了。
“尊敬的刺客先生,請問你在做什麼?”
魔術師吃驚地望向柏華。就在這一刻,柏華突然間張開嘴,響起了輕輕的“撲”一聲,一點小黑影向魔術師飛來。魔術師急忙將頭朝旁躲閃,但是頸邊仍被劃傷,鮮血泊泊而流。
魔術師瞳孔漸漸失去了焦距,柏華看到他瞳孔朝左瞄了瞄。待魔術師倒下,柏華朝後看去,然後感到一陣不可抗拒的暈眩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