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們住的地方西側出去,是一條異常安靜美麗的小街,一路有不計其數的卡愛小店讓人流連往返。
一天, 我剛買了一條民族風的石頭手鏈,正美得不行,江一念突然道:“誒,差點忘記了……”
“忘記什麼?”我問。
他神秘地笑,解下圍巾蒙住我眼睛:“你跟我來。”
我數年沒有玩過這種把戲,哭笑不得地蒙著眼睛被他拖著手走,邊走邊忍不住念叨他:“誰許你走那麼快的,慢一點!”
大約五分鍾後,停下,左傳,耳邊聽得幾聲玲瓏笑語和江一念壓得低低的說話聲,我好奇得心裏好似貓抓。
終於,江一念溫柔解下蒙住我眼睛的圍巾,我當場就傻了--眼前根本是每個女孩子都曾幻想過的DREAM HOUSE--乳白的格子門窗,地上毛絨絨的地毯上鋪一層厚厚的幹花花瓣,所有的桌椅櫥窗都是清香的原木,層層疊疊的蕾絲窗簾上繡小朵小朵的玫瑰花--而在這樣一間屋子裏,到處站著坐著的都是布偶娃娃,有的穿精致絲裙正在彈琴,有的穿工裝褲手放在衣兜裏吹口哨,有的頭發卷曲背上一對小翅膀,有的性感嫵媚身材絕佳……我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啊--慢著,我麵前這個--穿大毛衣,格子裙,長羊毛襪,頭發梳兩個辮子,懷裏抱一大束SUNFLOWER,鼻子有點扁,笑容有點傻--我呆呆看著,驚得說不出話來。
“很早就為你訂了這個娃娃,我第一次見你,你就是這個樣子。”江一念道。
“每一塊布料每一種材質都是這位先生親自確定的呢。”旁邊可愛如娃娃的小女孩店員大是羨慕地說到。
我俯身輕輕抱起那個娃娃,轉身抱住江一念,在他耳邊悄悄聲問:“我的鼻子真的那麼扁嗎?”
……
江一念差點昏倒,恨恨地捏捏我的臉頰:“死丫頭。”
“死丫頭都要樂瘋了。”我不顧有人在旁,踮起腳在江一念麵頰上印上一吻,抱著娃娃挽了他歡呼雀躍地往外走。
幸福如同花開放,我忍不住想大聲唱歌。
興致高昂,不覺一出門差點撞上一位中年女士,我急忙告了聲:“對不起。”等著她走開。
可是她不動。
我莫名其妙,卻見她雙目灼灼看住江一念,神情一如貪婪小童看見糖果。
江一念怔住,麵色很難看。
“念,我居然還能再見你……”那女人迫切地上前,眼中閃現駭人精光。
江一念退了一步,猝然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不想那女人珠寶累累的一隻手急切地就往江一念胸前印去,嘶聲道:“你忘了我了?你不記得我了?你有了新客也不要不理我……”
江一念麵色白成一張紙,擋住她的手,拉住我轉身疾走。
走過一條街,我調整僵硬的麵部肌肉擠出一個笑容,拍拍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休息一下。”
江一念茫然停步,俯身一陣猛喘。
我扶他到街邊長椅坐下,飛快地去買了杯熱飲,逼他吞下兩粒藥丸。
江一念吃了藥,對我勉強牽出一個歉然笑容。
我亦不知該說什麼好,所有的話到了唇邊都覺虛偽異常,隻得走開去召出租車。偶爾回頭,隻見江一念靠在椅背合上眼睛,笑容已經撐不出,麵上神情無限疲憊厭倦。
我久未見他流露如此神色,心一沉又一冷。
那天晚上,江一念早早睡了,但我知他整夜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