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不斷的敲打聲從一口黝黑的樟木棺材中傳來,刺激著眾人薄弱的心理防線,膽小的早就抱著腦袋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縱使是見慣大場麵的雲忠——丞相府大管家,人人稱一聲忠叔的他心裏也直打顫。
“這是怎麼回事?”威嚴的男聲瞬間打破了一室的恐懼。
忠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跑向他的主子也就是儒雅的中年男子——天聖朝丞相雲樺,彙報情況。
“相爺,這,這是……”顫顫巍巍想要解釋,急得冷汗直冒。
任誰家擺了一口來曆不明的棺材,也高興不起來吧。
咚,咚,咚……
“啊”一眾下人被嚇破了膽,忍不住放聲尖叫。
“閉嘴”雲樺沉著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何況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說。
一幹下人膽小的模樣看著也是礙眼,不耐煩揮手讓他們退下,眼見眾人作鳥獸飛快逃離,僅餘他與佯裝鎮定的忠叔二人。
衣袖一甩,大步流星往棺材處走去。
棺材中的聲響隨著雲樺越走越近,也越來越大,從原來的咚咚聲變為巨大一聲。輕扣棺材兩旁,女子緩緩直起身子,雙眼四處打量著,直到視線落在神色頗為不正常的雲樺主仆兩人身上。
俏皮地歪著腦袋直勾勾盯著沈樺,好看的眉眼笑起來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兒,如群星璀璨。
伸出一隻柔荑,大有讓雲樺扶她起來的意思。
屹立朝堂二十載榮辱不驚的雲樺許久不知手心冒汗的感覺了。還是邁著不協調的步子,握住,絲絲縷縷的冰涼之感縈繞在指尖久久不散。
一踏出棺材,雲樺甩開燙手山芋一般甩開她的手,寬大的衣袖下接過女子的手早已握成拳。
女子也不甚在意,隨意撫平衣裙因長久躺在棺中所帶來的褶皺,即便是雲樺打量的目光,火熱的眼神都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眼前的女子不過十四年紀,生的極美,青絲如墨,頭上一頂玉製花冠一側長長的玉流蘇留在耳側。
那張臉,陌生的熟悉。
粉麵桃花,風華絕代。
眉似彎月,不點而翠;美眸流盼,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鼻若懸膽,玉唇櫻點。
煙雲蝴蝶裙愈發襯得扶柳楊腰,膚若凝脂,一動一靜皆是風骨天成。
妖嬈傾國色,窈窕動人心。
雲樺一言不發,女子靜靜地站著,相互凝視著彼此。
“一別多年,父親可還安好?”
女子,不,應該喚作雲離蘇,雲樺親女,六歲離府求醫,距今已是八年。
年幼時花園中調皮搗蛋的小女孩也已出落的如此娉婷大方,不禁讓他想起當年那個才貌雙絕的第一美人——顧清月,他的亡妻。
要是她還在,看見她用命換來的孩子,如此傾國傾城,該是何等欣慰!
可惜…唉,不想也罷。
“爹,我回來了,您的離蘇回來了”一別八年,再見物是人非,縱然時刻想念,也是枉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雲樺反反複複,念叨那麼一句,可見心底之歡喜。
“爹爹”雲離蘇笑吟吟喚道,她能回來父親是真的高興,人看起來也更加神采奕奕。
“哎,我的好女兒,來,讓爹爹看看”輕撫雲離蘇鬢邊的青絲,眼角泛起了淚花,都無暇顧及,一個勁兒高興,還是雲離蘇掏出繡帕為他拭去眼角的淚。
一旁的忠叔也偷偷抹了幾把眼淚的同時不忘為雲丞相高興:大小姐回來,相爺終於不用在小姐生辰隻能看著畫像和夫人的牌位到天亮了。
“爹,可別哭了,像忠叔哭成女兒往昔養的大花貓了”雲離蘇打趣道,成功讓雲樺和忠叔收了眼淚。
“老奴這是高興,高興的不知所以然了”忠叔露出一抹笑容,突然一拍腦袋,像記起了什麼。
“哎呀,小姐回來了,房間還未收拾,老奴得趕緊派人把離閣收拾出來”說來,就腳底生風著急忙慌向外小跑而去,恰巧撞上了正打算進門的雲景周。
“忠叔,忠叔…”奈何忠叔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叫喚,一心隻想著雲離蘇。
雲景周搖搖頭,抬步走了進去。一進大堂就看見平日嚴肅的父親正和一貌美女子交談著什麼,神情從未見過的溫柔。
莫非是……一想到這個可能,他連忙收起往日吊兒郎當紈絝子弟的二世祖嘴臉,正經起來,想要給美人留下個好印象。
“給父親請安”他爹連個正眼都懶得施舍,他隻能改變策略。
“這位莫不是…父親大人的新歡,本公子未來的小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