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數息功夫,顧鯉臉上重新恢複成溫文爾雅的笑容,轉身走回顧府提起放在門房那的兩壇更上檔次的老酒,在門房笑嘻嘻地招呼中含笑寒暄幾句後向下一家鄰居走去,這在門房看來也是份苦差的工作,顧鯉卻沉迷其中不得自拔,他巴不得這趟封年越長越好。
到了第三家大宅麵前時,小廝進去通報許久卻不見主人出來相迎,這讓顧鯉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但是表麵上卻還是淡然的笑容,自顧自的右手掀起長袍前襟,左手提著老酒拾級而上。
一進大門,顧鯉就被身邊突如其來的一根粗壯臂膀捂住口鼻擄了過去,顧鯉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瘦弱的軀體騰空而起,再次下落時已經頭暈目眩,緩了好一會兒才穩住心神,打量著四周的二十餘條麵帶殺氣的壯漢。
“你可知我是誰?”一位身著青衫腰佩名貴玉玨的陰鷙青年注視著被捂住口鼻的顧鯉,冷聲問道。
顧鯉被身後那大漢控製住,別說做出大動作,就連聲音也傳不出,隻好微不可查的搖搖頭,但是身後這人力量實在太大,顧鯉的動作看起來就像不經意的顫抖。
陰鷙青年抬起修長如女子般的手指,點了一下顧鯉的額頭,陰柔道:“我可以叫他放開你,但是你得記住,若是你想做出一些我不喜歡的動作,我肯定能在你做動作之前殺了你,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來嚐試我的底線在哪裏。”說著,陰鷙青年向顧鯉背後的大漢使了個眼色,後者諾了一聲後便把手從顧鯉口鼻處拿下來。
獲得來之不易自由的顧鯉先是彎腰大口喘息一陣後才慢慢站起身,苦笑道:“在下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閣下這陣仗是不是太抬舉在下了?”
“我當然不是為你而來。”陰鷙青年擺擺手,冷聲說道,“顧鯉,你的一切底細我都知道,你原本姓劉,名冦,是安陽郡太平縣人氏,出身貧寒,在一次科舉考試中為了一百二十兩銀子替人擔下了作弊的罪名,但是你沒想到當時的主考官是個火爆脾氣,直接判你永世不得錄用,你這才慌了神,便讓你母親找顧名求救,進入顧府以後改名顧鯉,現在是顧府三管事,我說的可對?”
顧鯉繼續苦笑,道:“分毫不差。”
“那很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潘醍,是拜火教八大護法之一,想必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號。”潘醍很滿意顧鯉的態度,便傲然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顧鯉一愣,隨即拱手道:“如雷貫耳。”
潘醍點點頭,道:“那好,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是為何而來了,劉冦,我拜火教的勢力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區區一個顧相得罪了我拜火教,照樣讓他餘生不得安寧,隻要今天你乖乖配合我,事成之後我保證帶你回我拜火教,而且我不妨告訴你,你的母親,現在就在我拜火教內。劉冦,我真的很了解你,你也別和我裝什麼忠心耿耿,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心裏其實隻有自己,這筆買賣,你做,還是不做?”
這一番話,句句說到顧鯉心坎裏,顧鯉麵色陰晴不定,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咬牙,鬢角的汗水在這寒冬臘月都慢慢流淌下來,潘醍也不催他,擺弄著自己手中玉玨望著不遠處顧府那座大宅,良久,顧鯉猛地一抬頭,雙目赤紅,沙啞著嗓音道:“潘公子,我可以給你們帶路,甚至可以把你們悄悄從後門運送進顧府,但是,你必須以自己父母祖先起誓,此事不論成敗,過後必須保我母親和我不傷不死,十日內付我三百兩黃金,給我準備好一份天衣無縫的路引文書。”
潘醍收回目光,臉上看不出喜怒,按照顧鯉的說法一字一句起誓,這時顧鯉才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潘醍的名號他確實聽說過,為人雖然陰鷙嗜殺,但是在江湖上信用確實還不賴,而且剛才的誓言中顧鯉自覺自己堵死了所有文字漏洞,也不怕潘醍玩弄文字遊戲。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顧鯉斟酌良久後才慢慢說道:“潘公子,你們人數太多,我如果直接把你們帶進去,根本不現實,不過今晚顧府在舉行年夜飯之時,會請來戲班子助興,到時候人多眼雜,我給你們打開後門,你們偽裝成戲班子的雜耍人員進入顧府,等你們進入顧府以後,想做什麼你們放手去做,我可以給你們帶路,但是你們必須保證我的安全。”
潘醍盯著顧鯉的眼睛看了良久,才展顏一笑,道:“好,就依你,你現在就回府準備,不過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需要派兩名兄弟跟著你,兩個人你應該能帶進去吧?回府以後你就回自己房間裏待著,什麼人都不要見,我再說一次,劉冦,不要拿你的性命,來挑釁我的底線。”
顧鯉此次已經破釜沉舟,對於潘醍的威脅反而不甚在意,自信道:“潘公子盡可放心,在我心裏,沒有什麼能比得上我自己個的性命重要。”
潘醍點頭,然後臉上浮現出相見恨晚的癲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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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顧府熱鬧非凡,剛剛到亥時一刻,顧府堂屋裏已經人滿為患,光顧府的遠房親戚就湊了十三桌,關係近點的就安排在堂屋裏,關係遠點的就安排在偏房,反正顧府的房子是肯定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