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王子狐在醉仙居喝得酩酊大醉,而且這家夥酒品相當差勁,喝醉以後抱著壇竹葉青在酒樓內撒潑打滾,一邊高吟腹中貯書一萬卷,不肯低頭在草莽,一邊在桌旁空地上打著他那不成章法的醉拳。顧仙佛此時隻有六分醉,便端著一海碗小口啜飲著半碗黃酒,笑眯眯地看著瘋瘋癲癲的王子狐。最後還是興盡而歸的吳鉤一掌砍在王子狐脖頸後,整個酒樓才安靜下來。
顧仙佛一口飲盡剩餘黃酒,砸吧了一下嘴巴,起身付賬,在老板的恭送下走出醉仙居,吳鉤無奈地背起躺在冰涼地板上的王子狐,一邊祈禱著這家夥千萬不要吐出來,一邊緊緊跟在顧仙佛身後。外出一夜便能撿到一名士回府的顧仙佛心情格外好,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顧府走去,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個王子狐來得太及時了,現在西涼不缺攻城略地的武將,亦不缺統籌全局的謀士,隻缺能深入郡縣的小吏。自從春秋時代以來,西涼就是各個朝代的頭痛之地,一方麵這裏民風剽悍,尋常青壯訓練半月即可形成戰鬥力,而且對軍餉軍備要求極低,但是另一方麵,西涼貧瘠久矣,幾乎每年莊稼都是顆粒無收的境地,對於朝廷來說,西涼就是一個每年都需要賑災的無底洞,填多少銀子進去都填不滿,而且你每年賑災還落不到好,但凡有一年不賑災,那裏肯定有無數百姓揭竿而起投身造反大業中,西涼經濟狀況如此之差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官員治理不善,西涼這等窮鄉僻壤蠻夷之地,有能耐的士子不願意來,來的士子大多又沒有真才實學,一上任就戰戰兢兢以搜刮地皮為己任,導致百姓的反彈越來越大,西涼就是一個如此矛盾複雜的地方,鄧南風每每提起西涼都扼腕歎息,道既是樂土也是惡土既是樂土也是惡土啊。一個王子狐可能在西涼這片苦海裏掀不起多大風浪,但這就等於在西涼埋下了一顆種子,三五年過後,一群小狐狸就能出窩分布到各縣,不求五年以後西涼能有千千萬萬個王子狐,隻要這些小狐狸能有王子狐三分之一的手腕和本事,那西涼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回到顧府,顧仙佛直接帶著吳鉤和他背上的王子狐去書房見父親,顧淮聽說了王子狐的來曆之後,點點頭沒有多言,隻是令顧名叫來兩個天字下品劍士,這兩人在顧府為清客多年,對顧府不說死心塌地卻足以稱得上忠心耿耿,而且這兩人都是出身貧寒但是品性上佳,一身修為也是實打實磨礪出來的,和現在江湖上的那些速成的青年才俊大不相同。等兩人進入書房,顧淮伸手指了指還在呼呼大睡的王子狐,淡然道:“從此以後,你們兩個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你們不死,他就不能死;你們死了,他也不能死,如果能保他五年內平安無事,我送你們兩個一場大富貴;如果五年內他死了……”顧淮沒有說完,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兩名天字下品劍士見了顧淮的笑容卻一下變得臉色蒼白,瞬間匍匐在地,趕忙高聲表明心誌。顧淮揮揮手,兩人接過吳鉤背上如死豬一般的王子狐悄然告退,吳鉤也笑嘻嘻的招呼一聲蹦蹦跳跳去自己房間睡覺了。
“這孩子開朗了很多。”顧淮撫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