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珊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淩洛那充滿煞氣的臉頰上終於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淩雪終於抬起了頭,她看著這個同樣繼承了她丈夫優良係統的男生,微微發愣,淩修似乎沒有想到,皇甫夜會當著這麼多人給他難堪,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皇甫夜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他最後把目光停在坐在淩洛旁邊的少女身上,那雙墨色的明亮眼睛上,投影出來的是他虛偽而又勉強的笑容。
淩叔叔?
淩修這次把皇甫珊帶回來,是個明眼人都知道他要幹什麼,而淩修和皇甫珊唯一的孩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叫他叔叔,就是不承認他這個父親的存在,給了他莫大的恥辱,給了他回歸之旅莫大的恥辱。
“夜,來,吃飯!”
皇甫珊的笑容有些勉強,她的聲音混合夾雜著不情願和一絲屈辱,米兒絲毫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是對孩子,對自己孩子的一份怨恨。
皇甫夜毫不在意自己母親的態度,更像是熟視無睹。他大方地坐在米兒身邊,他的眼角劃過米兒溫和的側臉,露出一絲柔和。
“夜和米兒認識嗎?”
淩修沒有錯過小輩們的互動,他在卑微的維持著他身為長輩的尊嚴,在乞求著他僅有的自尊。
“淩叔叔不知道嗎?我轉學到璀璨學院了,和米兒可是同學呢!不過你不知道也正常!”
依然是淩叔叔,依然是帶著那諷刺的口氣訴述著。
他也同樣痛恨著這個父親,這個把年幼的他交付給皇甫家的父親。
米兒有些憐憫地看著這個曾經在商家叱吒風雲的男人,這個在情場百戰不敗的男人,現在的他可憐而可悲。
當他一意孤行地離開淩家時,他已經失去了淩洛。當他將皇甫夜交還給皇甫家時,自以為能給皇甫夜好的成長環境,但在這個時刻,他同時失去了他另一個孩子。
有些人總是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決定的事情就是對對方最好的,但他們又有什麼資格決定他人的一生,這種自私卑微的心裏,皇甫珊有,淩洛更有。
“皇甫夜!他是你父親!”
皇甫珊沉不住氣地先說到,看著皇甫珊那雙怨恨的眼角,皇甫夜嘴角蕩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像極了剛才的淩洛。
“他不是。養我十幾年的是皇甫家,我的父親是淩家的總裁。而他隻是一個不顧自己責任,拋棄自己妻兒逃跑的懦夫!”
淩修握住餐桌的手微微顫抖,不得不承認,皇甫夜的話深深戳中了他的痛處,皇甫夜的聲音像一把揉進心裏的滾燙的沙子,聽起來如同一扇被砸碎了的新玻璃窗,不知多少個深夜,他也曾想過,自己的做法是多麼的懦弱,但他居然沒有勇氣去重新回到淩家,把責任都給了他那時瘦弱的妻子。
冷漠平靜卻針針見血的低沉男聲,每一句聽著都像是耳光打在淩修的臉上一樣,米兒無法想象站在他們兩個中間的淩洛是什麼心情,是打擊到父親的喜悅?還是對這個父親僅剩下的憐憫?
米兒不知道,但她看得出來,淩修肯定痛到了極點。
“皇甫夜,即使你不願意去接受,但你不得不承認,你的身上留的是皇甫家和淩家的血脈!”
皇甫珊那張依然美麗的臉上展現出猙獰的表情,眼淚順著她的依稀的皺紋流下,她拉住淩修走出了這棟充滿回憶的淩家宅邸。
一片沉默中,皇甫夜臉上的邪氣笑容消失了,他將臉埋在雙手中,微微顫抖。
“這樣真的好嗎?她是你的母親……”
米兒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源遠流長,仿佛穿越了幾個世紀,又仿佛就在眼前。
“她不是……”皇甫夜抬起頭,此時的他褪去了一切鋒芒,變得軟弱不堪,但眼神中卻帶著倔強的堅持:“我的母親是那個溫柔的女子,即使受盡百般唾棄,依然能露出美好笑容的人,在被趕出皇甫家時,她還能微笑著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不要怨恨任何人,要好好對待比我小一點的弟弟。”
“現在的她才不是我的母親……”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