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紛繁雜亂的夜晚。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刺痛了郭文涵的雙眼。她起身把窗簾拉嚴，又躺下。她由於夜裏睡不好覺，早晨更不願意起來。她閉上雙眼，回味著昨晚的夢境。她夢到豬頭要娶親了，她們都去忙活。大家都議論新娘子是誰？她們知道半老的豬頭有妻子兒子，怎麼會再娶親呢。而且還聽說新娘子是外地一個小縣城的。更是不可思議，他怎麼會娶外的地女人呢。後來新娘子出現了，像舊時代的婚俗一樣，蒙著紅蓋頭。大家掀起來看，覺得麵熟。但又想不起是誰？後來有人讓她給新娘子端湯喝，她就把腳放進湯碗裏洗過，然後再端給新娘子。想到這裏，郭文涵不由得笑了。她已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她朝裏轉了轉身，後來的夢境又浮現在眼前，但是和前一個不連續：在一個美麗的小院子裏，她又看到了文成昆，而這次，他沒有再追，而她也沒有再逃，一切平靜而安詳。奇怪，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怪事。是不是十年前的歲月已經衝淡了昔日的恩恩怨怨，他的心中也早已平淡如水，再相見大家不過隻是陌路。
上班後她才知道豬頭和小高出差去上海了。
沒有了頭兒，大家難得的輕鬆和自由，於是，就聚在一起，談論著領導此次的“南巡”之旅。
“聽說這一趟要去昆山、上海、杭州，可能是去十幾天吧！”
“聽說去參加什麼會展，再去南方的業務單位去考察！”
“那一定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了。還能遊山玩水，這樣的好事誰不願意去呀！誰讓咱老了呢！不比人家，會勾引男人呀！”
說這話的是劉姐，一個常自歎紅顏漸老，而猶感風韻猶豐的女人。
郭文涵也在這些無聊的人中，附合著說一些無聊的話。她曾經是那麼的清高，孤傲。要是以前，她是從不會在這些庸俗的人群中，說這些庸俗的話的。但是在她們的眼裏，她是古怪的，孤獨的，獨來獨往的。因此，在各種評議與總結時，她總是犧牲品，她們將她的清高與尊嚴剝奪得一幹二淨，隻有這樣，似乎她們的心理才能平衡。在氣憤與無可奈何之餘，她不得不屈從於這樣的現實。現在，她也在臉上露出虛偽的微笑，像長舌婦一樣在背後說別人的長短，低吟淺笑，和男人開一些低級的玩笑。她也學會了以沉默來應對領導的責難。她痛恨自己的沉淪，但又無力抗爭。
郭文涵當然會附合著，說一些小高的壞話，比如她曾經在某年某日某時某地親眼看到過小高向豬頭拋媚眼，送秋波了。她又想起昨晚的夢，自己都覺得納悶：在夢中那個吃醋的女人應該是劉姐呀，怎麼會是自己呢？
小高是前幾年分來的大學生，漂亮、苗條、溫柔。最難得的是那種為人處世的老練與世故讓人很難把她與一個年輕的大學生聯係起來。正憑這些，她一個外地學生，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無親無故，靠自己的察言觀色，或者一點兒的色相勾引，贏得了大大小小的領導的青睞，成為豬頭的新寵。而在此之前，劉姐憑借與豬頭多年的交情，一直是領導的紅人，以前那些出差、參觀的機會都是非她莫屬的。奈何後生可畏，後生可為啊！小高的崛起讓劉姐江河日下，已成昨日黃花。也難怪劉姐發出如此不平的呐喊。其實，在郭文涵的內心深處，她是絕對相信豬頭的清白的。她的感覺很奇怪，就是無論他帶哪個女人出門，她相信他絕對不會有什麼非份之想的。
郭文涵聽完了她們對小高的盡情的批判，甚至是咬牙切齒的詛咒後，當然是詛咒是讓她名聲敗盡，讓所有的男人都拋棄她。——然後又陪她們去逛街。現在，她終於明白男人為什麼都害怕陪女人去逛街。她的性格就是看中什麼就買什麼，決不拖泥帶水。而她們，從城東逛到城西，從城南到城北，試了一件又一件，逛了一家又一家，最後還是空手而歸。而她們還是餘興未盡，相約明天再去。天哪！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