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李渭然開口了,聲音依然是居高臨下且充滿了壓迫。我其實很想要問他用不用換鞋,我在他家裏打量了一下,這麼大的房子我卻不知道玄關在哪。

李渭然上到2樓,他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打開門。他回過頭看著我,示意我進來。我探著身子向門裏看了看,這應該是他的房間,鋪著實木質地的地板,光亮的地板上沒有一絲灰塵。李渭然的房間很幹淨,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是不像一個高中生的房間。我以為他會在牆壁上貼著各種各樣的球星海報,他在買飲料的時候總會買自己喜歡的球星代言的牌子。整個房間都是冷色掉的布置。他的床很硬,隻是鋪了薄薄的幾層褥子,他躺下去的時候,根本沒有陷下去的樣子。和我想象中的那個二世祖不一樣,我甚至有些吃驚。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簡單而膚淺。我猶豫這要不要脫鞋的時候,他一把我把拽了進來。

“墨跡什麼呢,別浪費時間。”李渭然帶上門。又半躺在床上歇了一會,然後坐起來在桌子上翻找。屋子裏除了床,隻有寫字台前有一張軟椅,我不敢坐,他也沒有開口請我坐下。這麼傻站著很累,但是他應該想不到。這孫子從來不會考慮到別人的感受,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無論別人做什麼都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而他無論做這什麼別人都因為忌憚他的背景而不敢造次。他的任意妄為大概就是這樣養成的。雖然我總是在背後罵他孫子,可是真正裝孫子那個人一直都是我。

“這個你拿回去,給我寫完了,別浪費時間。”李渭然從桌子上扒拉出一個本子丟過來。接到手中我才發現是寒假作業。封筆已經被他揉皺,邊角卷起來,泛著輕微的毛刺。

“好。”我很想把本子摔在他臉上,每次他讓我寫作業的時候我都有這種衝動,可是我不敢。“那個,還有別的事麼?”

李渭然看著我,眨了眨眼睛,他很少會露出這樣單純無害的表情,我到有些不適應。如果他說沒有了,快滾。我反而會覺得舒服。也許是他先入為主給我的印象太糟糕了,我對他的認知一直是暴虐。以前在我爸的一本心理學的書上看到過,偶然發現自己熟悉的人的性格的另一麵,會帶來莫名的不安。我想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李渭然是我熟悉的人,我和他做了半年的同桌,不知不覺間我對他的了解已經勝過了鍾寒。

“沒了。”李渭然垂下眼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那我走了。”我把寒假作業本抱在胸口,向後退了一步。其實如果是給我作業的話,他完全可以直接開車送到我家,沒有必要這樣多此一舉的帶我過來拿。不過想到李渭然那可憐的智商我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了,他甚至連重力加速度的題都會算錯。或者,他根本就是耍我,看著我們這樣的庶民被玩弄在股掌間大概會覺得很快樂吧。

“葉深。”李渭然忽然喊了我的名字,他喊的很清楚,我也聽的很清楚,我確定他喊錯了。

“那個,我叫葉琛。”我重複了一下。

李渭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把風衣脫下隨手搭在軟椅上,他風衣裏麵隻穿了一件襯衫,套著一間白色的毛背心。電視劇裏演的富家少爺在冬天大多是這個打扮,他也難免落俗。

“葉深,你熱麼?熱就把外套脫了吧。”他又喊了我的名字,還是葉深。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再糾正。他又問了一邊,我發現我和李渭然一直在熱不熱這個問題上糾結。

“還好。”我的確是有點熱了,他們家是地暖,和我家那種鐵片暖氣不一樣,屋子裏暖暖的,即使穿著單衣也不會覺得冷。看李渭然的樣子似乎是還想要和我說些什麼,我索性把羽絨服脫了下來和作業本一起抱在懷裏。

“你這件毛衣是你媽織的?”李渭然忽然問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對。”我點點頭。我的毛衣和我爸的毛衣都是我媽織的。和這個年紀的中年婦女一樣,織毛衣是我媽的一大愛好。李渭然似乎是想要和我說些什麼,應該是些為難的話。他一直在找開口的機會。我想他還不會無聊到,和自己的男性同桌討論毛衣的地步。

“你是不是有事?”我忍不住開口了,如果我再不說,不知道他會拖到什麼時候,別墅區沒有公車。我要從這裏走半個多小時才能到最近的公車點,如果太晚了會不方便。我不指望他能送我回去。

“你為什麼喜歡鍾寒?”李渭然的話音剛落傳來了一陣敲門上。在他說這一句的時候我腦子一下就懵了。甚至沒有注意到有人開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