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5章 輕薄了將軍(1 / 2)

然而在此之前,又有誰能夠想到過大鳳軍也可以英勇至廝?拚搏沙場。從來都是胡人以一當十以一當百,甚至幾十胡軍就可以把千餘大鳳軍嚇得倉皇奔逃,真地會有大鳳朝士兵從天而降,將一營胡兵盡數滅口的神話情景出現麼?放在從前,做夢都不敢夢的故事,現在卻告訴你,是現實。真的不怪胡兵托大,真的不怪胡兵疏於防範,大鳳朝的兵士。本來就沒有實力值得他們防範。

就算是現在,就算是文武百官跟隨鑾駕一同郊迎大長公主的現在,長長的隊伍中激動地人群中,還是有官員小聲地嘀咕:“不會又是騙功績的吧?這些粗人冒領軍功的事可不是一回兩回……”

若真是冒領軍功,那玩笑可開大了。隻是誰人有這樣的膽子欺君?大長公主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美人,她的模樣就算陛下年幼不記得,朝中總有些老臣認得出。何況陛下如此大張旗鼓出迎,想必已經提前做過確認;若真是有假,北胡那邊的反應總是瞞不過……

直到將軍陸慎武長天率領三千騎兵策馬出現在官道盡頭。直到大長公主穿著預先送來的鳳冠霞帔顫巍巍坐上鳳輦,直到皇帝鳳紫泯上前親手攙扶住甲胄在身的陸慎,拉著他同乘一車,文武百官才仿佛夢中驚醒。知道從今日始,這便是朝中的紅人,天下地英雄。

而在那個時刻,百官共慶,歡聲雷動。整個京城都在沸騰;為這樣的情緒所染。當時倒是沒有幾個臣子生出嫉妒的心。反是有人在歡欣鼓舞之餘,想起了不久前雲裳在王閣老的壽宴上說過地那番話,獻上的那支《秦王破陣樂》。

那一夜。整個京城,無眠。直至很久以後,人們還在傳誦,那天官道上卷起的漫天沙塵,那白馬上的金甲素羅袍,那巍然如山進退如一的三千鐵甲軍……而陸慎這兩個字,從此也不知道多少次地出現在了春閨少女地夢囈之中。

不過當時地迎接陣仗還是出了一點小小地意外,在天子鑾駕回程之際,本該步行隨返的百官之中,多了一個身影……正是告病在家的雲裳。一乘小轎急匆匆地將她送來,又在眾人詫異地目光中悄然退去……無憂公主這算是臨時加入工作行列吧?百官一時有些忙亂,厭惡的急忙躲避,巴結的趕著奉承……竟是造成了一股小小的騷亂。

然而真正讓人吃驚的是,稱病不出這麼久,甫一露麵,無憂公主來不及寒暄,卻趕了幾步排開眾人,微微帶著些喘息,直接攔在了禦駕之前!

負責天子鑾駕儀仗的禁衛軍多是認得雲裳的,不知道這位公主殿下到底有什麼要事,自然而然地替她讓開一條道路……然而雲裳麵對著為她停下來的諸多幡蓋麾氅,卻隻是笑了笑,直走到皇帝金輅車駕之前,簡單見了個禮,笑道:“臣雲裳來迎接大長公主鳳駕,遲了些,陛下莫怪……”

這個時侯,皇帝陛下還沒有說什麼,恩寵正隆的陸慎將軍竟然棄車而下,旁若無人大踏步來到無憂公主麵前,皺著眉頭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問:“無憂公主,怎麼弄到這般田地?”

他說的,是她的病容。雖然此時的雲裳已經比纏綿病榻的樣子好上太多,但這幾日的病魔侵擾,卻是已經讓她的眼睛都顯得大了一圈兒;素色披風之下,那件五品文官玄青色袍子已經有些晃蕩。

然而陸慎這番舉動,卻把雲裳噎住,本來準備好的說辭一一咽了回去;文武百官站立得較遠,或許會以為陸慎下車是陛下所命,她卻分明知道他這舉動完全是出於關心……關心他義父的唯一骨血。

雖說雲裳一向覺得陸慎在私下裏的時候,對於皇權並不是絕對的尊崇;但當此天下注目之際,棄了皇帝所在的金輅車駕,主動趕過來和一個有“佞幸”名聲的臣子說話,卻的確不是陸將軍素來作風,她微微有些動容,低聲才要說些什麼,卻又一件意外發生:皇帝鳳紫泯繼陸慎之後,居然也下了車輦,站住腳向這邊觀望。

天子離車,百官少不得也要再行參拜之禮,然而皇帝陛下卻隻是揮了揮手,向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吩咐:“去請無憂公主和陸將軍,並登金輅。”

雲裳想了想,徹底放棄了最初的打算,老老實實登上了那輛金塗碧鏤的畫輪禦輅的那頂小轎,在路邊一個小山坡處隱住了形跡;蓮準臨風佇立,默默俯視著旌旗招展下,那個看似柔弱卻又十分堅毅的身影。

良久,一聲歎息。

酒宴上,雖然沒有太多的歡歌笑語,但是光是公主重新歸朝的這個消息就足夠讓那些遺老們感動的涕淚橫流,雲裳坐在這群人之間,喝著杯裏的酒,唇邊帶著一點自然而然的諷刺的笑意,那種淡漠的又疏遠的笑意早就被這些人所熟悉,似乎隻有這樣笑著的無憂公主才是真正能夠操控他們生死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