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其鹿已有百年,諸侯王群起出兵逐鹿天下,戰火紛燃民不聊生,十六國執政三十年後被春秋八國取代,再然後五國取代前八國,政權朝立夕改,現如今不算被三國所滅朱雀王朝,大陸上三分疆土,按地域廣袤劃分為大秦,東昊,淩霄三大王朝,國力不相伯仲。
一年前淩霄王朝有宮廷畫師作畫一幅《千裏嘉禾圖》頗受讚譽,可後來一幅出自鄉野孤僧之手《千裏餓殍圖》徹底將其論為笑談。
大秦王朝,武帝城。
剛剛灰白的天幕尚未清明,城中街道卻有了熙熙攘攘人群,多是些商販羈旅起早趁天涼吃些早食後好走出些路程,省的日頭上來頂著毒辣陽光趕路。
“小混賬東西,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一體態臃腫的胖子紮著塊油漬漬圍裙咋咋呼呼追趕前頭奔跑的幹瘦男孩。
街道本不開闊,僅能容兩輛馬車齊頭並行,可幹瘦男孩身形如魚得水,一看便知沒少做此類勾當,男孩與胖子距離愈拉愈大,回頭瞥看的空檔冷不丁腳下一個趔趄隨即撲倒在地,身後胖子衝開人群,不等站起一腳踩在男孩後背,厲聲道:“小雜種,敢偷爺爺的東西,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伸手將男孩手中一個白麵饅頭搶奪過去,呸了一聲,“這也是你能吃的東西?!你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樣子,小賤種!”說罷將饅頭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仍然不夠解氣,接著踹了男孩幾腳,街上行人越聚越多,中年胖子也不好真正拳打腳踢一番,像這種乞兒自己萬一打死了免不了又是一頓牢飯,幾天賺來的銀子白打了水漂,不值當的,吐了口吐沫,罵罵咧咧向回走去。
男孩忍受著後背傳來的陣陣刺痛,撿起被踩了兩腳的饅頭,抬起頭麵無表情看向人群中一個幸災樂禍的青年男子,若不是剛剛他絆了一腳自己早已逃出追趕,男孩談不上如何憎恨那個青年,市井底層,生活慣了什麼匪夷所思的醃臢事沒見到過?隻要不觸碰自己底線,男孩就能一忍再忍。
名為王夔的幹瘦男孩今年不過十七,當初家破人亡,僅有一位老奴帶領著那時尚還糟糟懂懂的自己流落他鄉,七年喪家犬的流亡逃竄,讓本應孩子天性的王夔早早體會到了世俗冷暖,心智老熟在所難免。何況去年隆冬一直陪伴自己兄妹二人的老奴一早出門後再也沒能回來,他不得不成為如今地位最為卑微的小乞兒,隻要能有口飯吃,偷摸拐槍能讓妹妹和自己活下去,他都可以做得出來。
武帝城城東有一片破敗房屋,在多年前曾是一處繁華坊市,後來戰火蔓延,坊市頹敗,現在就沒人樂意住在這荒郊野外,不過也不絕對,這片破敗瓦礫下仍然有幾十號人在此休養生息,多是些連套像樣宅子都買不起的破落戶,淒涼街道有人影一閃而逝。
一處破敗小院門前,幹瘦人影停下步子,正是剛剛被打男孩,男孩警惕環顧四周,確保沒人後伸手在木門上敲打幾下,三長兩短停留片刻又是輕叩門扉三下,院門被打開,男孩一個側身閃進,回身關好木門,男孩身旁是一名消瘦小女孩,六七歲年齡,一雙大眼睛溢滿靈氣,可惜就是太過清瘦不然定是位討人喜愛的瓷娃娃。男孩蹲下身,神情與剛剛街上判若兩人,滿臉的寵溺,輕聲問道:“小青囊,自己在家乖不乖啊?”
被叫作青囊的小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奶聲奶氣道:“青囊一人在家很乖的。”
男孩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牽起青囊小手,邊走邊說:“今天咱們吃白麵饅頭,等哥哥賺了大錢就和青囊去城內最好的酒樓好好吃上一頓,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