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你……”蕭玉珠看著杜鵑說不出話來,本想提點她在孝中,怎麼好穿得這麼鮮豔,實屬不妥。
杜鵑笑笑,拍打襖子上的灰塵,進了房,才說,“這些規矩我怎麼會不懂?今兒來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秦浩……老夫人已經給我們許了親了,隻是因我還在孝期內,不便談婚論嫁,成親的事要等孝期滿了再辦。”
杜鵑十七歲了,正是適婚的年齡,等守完孝,年齡就大了,現在能訂下來,當然是好的。
看來杜鵑的算盤是打對了,這次李子墨立了功,老夫人對兩個伺候的丫鬟大大地有賞,給雨桐賞了好些釵環首飾,杜鵑不要錢財不要首飾,隻求讓老婦人給她做主。這次有李子墨撐腰,兩位姨娘也不敢拿人怎麼樣,老夫人當場就答應了。
看到好朋友終於要嫁人了,蕭玉珠為她感到高興。
杜鵑還說起了一個好消息,“三少爺把我調到他院裏來了,三少爺對下人又好,又不挑剔,到他手下當差活兒也輕鬆,更重要的是,這樣我同秦浩哥就能天天見麵了。”
杜鵑說著,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滿滿地溢出來,明目皓齒,再加上一身紅色衣裳,同她平時的素服打扮,明豔多了。杜鵑笑著笑著,突然眉頭一皺,哭了起來。
蕭玉珠搓手無錯,急急地找了塊帕子遞給她,“好好的,怎麼就哭了呢,這可是大喜事。”
杜鵑用帕子捂著口鼻,小聲抽泣著,“你說,要是我娘知道我要嫁人的消息,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我今日穿得這般鮮豔,實屬不孝,她會不會怪我?”
蕭玉珠半抱著她,安慰道,“你娘肯定會為你高興的,她不會怪你的,她還不就盼著這一天,其實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也是迫不得已,她一個人拉扯你們幾個長大,也是不宜啊!”
杜鵑心裏好過了一些,收了聲,隻是光掉眼淚,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冷不防有一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滴到蕭玉珠手上,感覺到冰涼冰涼的,想到杜鵑的母親,那個把閨女當驢一樣使喚,要賣閨女的惡婦,早已經逝去了,過了快兩年了,仿佛能體會到她當時的難處,心裏的恨也就不再是恨了。
蕭玉珠輕輕地拍著杜鵑的背,讓她趴在肩膀上哭一會,現在杜鵑的心裏,仇恨漸漸地淡去,心裏的恨也少了,隻是母親卻永遠不在了。
杜鵑哭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苦笑著道,“你看我,掉哪門子的淚啊,我原本是來報喜的,現下反而是你安慰我了。”
蕭玉珠抿嘴道,“等你滿了孝,成親時我定是要去賀的,不過說起來,我可能會趕在你前頭。”
杜鵑知道玉珠訂親了的消息,吃了一驚,不過還是為她高興兒,“你也歲數不小了,明年就十七歲了,早就應該訂親了,傻蛋是一起長大的哥哥,也還算好。”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才歎氣道,“可惜的是我看不到你成親了,明年我們就要同三少爺去西北了。”
“三少爺不是在京城當差嗎?怎麼突然要去西北?怎麼你和秦浩也要跟過去?”這個消息很突然,好友的離開讓蕭玉珠有些接受不了。
杜鵑說道,“說來話長,三少爺被加管一等,原來是要升官的,可是讓大家想不明白的是,好好的朝官不做,他突然向上頭提出要去西北外任,任書都已經快下來了,過了新年就上任。老夫人怎麼勸他也勸不住,下麵的丫鬟婆子們更是亂了套,三少爺去西北,肯定要帶幾房人過去,丫鬟婆子們也少不了,好些人已經開始活動了,不想到西北去過苦日子,想調到其他院去。”
西北的條件,蕭玉珠也是知道的,一望無際的大漠,鋪天蓋地的風沙,水源很少,十天半個月洗不上澡不說,連飲用水都成問題。那裏的氣候同南方是天壤之別,夏天幹燥炎熱,冬天風雪不斷,吃食也大不相同,多半是麵食,啃的是饃,一日三餐的辣子麵,米飯是稀有物。
這樣艱苦的條件,怪不得人人都不想去。
“三少爺要去西北上任,你和秦浩是一定要跟過去的,隻是……那裏和咱們南方是大不同的,吃的是麵食,啃的是幹巴巴的饃饃,連一口新鮮的蔬菜瓜果也少有,你怎麼吃得慣?”蕭玉珠有些擔心。
杜鵑笑道,“我也聽秦浩提起過,那裏雖是沒有米飯,但是有牛羊肉吃,還是手抓的,喝的又是奶,這些我倒不擔心,我想等我們安定下來,也學西北人,養一群羊,每天趕到草原上去放,過過牧民的生活。羊可以擠奶,剪下的羊毛可以賣錢,要是下了羊崽,那就更好了。”
杜鵑已經開始憧憬起塞外的生活了,她在府裏太久了,反而是外麵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吸引她。蕭玉珠見她對這些變故不太在意,便放下擔心,同她一起津津樂道,討論著西北的吃穿住行。杜鵑甚至已經答應,等養了羊,剪了羊毛,便給玉珠做一件羊毛襖子。
兩人討論了半天,西北還沒去,羊的影子還沒見著,襖子都已經說上了,蕭玉珠捧著肚子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