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和一個同事租住在一起的,無奈房東的兒子結婚要裝修房屋,要求我們一個月後搬走。
這年頭,城市擁擠,想要租套房子住比找工作還難。我就是在貼了第三張求租廣告後才接到電話的。
那是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我正為租房的事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
她說,你要租房?
我說,是的。
她問,幾個人?
我說,就我一個。
她說,那你來看看吧,fk11棟一單元802號。
我就趕了過去。
推開虛掩的房門,就看見一個在燈光下略顯嫵媚的女孩兒,躺在沙發上不停的翻動電視頻道。
換上門口那雙我想該是為我準備好的拖鞋,走過去,我說你好,我叫昨日。
她沒起身,隻是看了我一眼,便指著左手亮著燈的那個房間,說,你隨便看吧,然後我們再談價錢。
這是一套兩居室的新房,有著簡單的裝修,鋪了地板,敷了牆,客廳裏除了兩台沙發和擺放電視機的桌子便無其它,那間亮著燈的房間裏麵除了一張床外便一無所有。但是,整個房間卻很幹淨整潔,看不出一點汙垢。
我已經很滿意了,比起和同事合租的那套沒有一點裝修的房子,住在這裏不知要幸福多少倍。
我坐下,問她要多少錢一個月?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我在哪個公司上班?
我說是信息公司。信息公司是振華集團公司的一個子公司,這片住宅房就是在振華社區裏麵。
我注意到,在我說我是信息公司的時候,我看見了她本來在頻繁翻動電視節目的手,定格在一個電視畫麵足足有一分鍾,然後才開始繼續更換節目。
我不知道信息公司與她有著怎樣的關係,但我直覺告訴我,信息公司這幾個字,一定和她有著不解之緣。
我沒有再說什麼,她也沒有再問。我們再無話說。
這時侯,一個閃電閃過,把整個屋內照得通明,接著,一陣陣轟隆隆雷聲隨即襲來,好像就在頭定炸開,閃爍電視的畫麵刹時沒了光,嚇得她全身抱著一團。微弱的燈光下,我看見,淚竟從她漂亮的臉上滑落。
不知怎的,我心裏就在那瞬間閃過一絲莫名的憐憫,就像兩年前在那個舞廳,我看見可馨和一群陌生的男人劃酒猜拳,語言極其肆意一樣,有種心疼的感覺。
瞬間,雨就嘩嘩的下了起來,還零星的打在玻璃窗上,啪啦作響。
我起身關好窗,把窗簾拉得結結實實,說,你害怕是不是?
她起身去弄電視機,沒通電。我說別弄了,是壞了。
她就拍拍手,給我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並順手拿過一本雜誌翻了起來,頭也沒抬,就說,我明天要上班,你去找個人來把電視機修好吧,還有我房間裏麵的那台電腦,花了多少錢晚上回來給你。
我就說,好,沒問題,並追加一句,房租怎麼算?
她還是頭也沒抬,說,你看著辦,適當給點吧!
我忍不住笑,就問她適當是多少?
沒想到這次,她卻對我怒目而視,那種眼神,像在審視一個受傷的囚犯。末了,她說,你還想不到想住哈,想住的話就別那麼多廢話。
看見她把手中的雜誌狠狠地往沙發上一摔,像要起身的樣子。這時,又一道更亮的閃電襲來,刹時我看見了她半邊慘白的臉,爾後我就聽見雷聲響起的同時,窗台上玻璃碎裂掉下砸到雨棚嘭嘭的聲響,由近而遠,直到消逝在大雨傾盆裏。
這個時候,我就看見她本想起身的身體卻突然間搖搖欲墜,向身後倒去。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讀懂了她為什麼冰冷的容顏。
她的故事,一定和雨夜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