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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氣清新芬芳,淡粉色的花瓣悄然飄落,一朵、兩朵、三朵……如細雨般一陣一陣地下。

我遮住頭臉,不想被這花雨埋葬。

摸了摸左耳上的赤幽石,依然是沁涼的觸感。最終它還是一分為二,一半戴在我的左耳上,一半留在李世民的手中。

緩緩打開手上李淳風給我的薄紙,隻有簡單的四個字:遠走高飛。

我抿唇淺笑,當日的情景一幕幕浮現眼前。

“李先生,我聽說你精通醫術,有能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可有此事?”

李淳風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起死回生的藥這世上沒有,但是置人於死地的藥卻有很多。”

我眨了眨眼:“很好,不知李先生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呢?”

“風小姐請說。”李淳風沒有推脫。

“給我一顆能閉住氣息、昏睡三天而不被人察覺的藥。”

“莫非你想借這個逃走?”李淳風立即明白。

“光有這個不行,他太敏銳,除了他自己,誰也不信。”我陷入沉思,“除非我在他眼前倒下,死在他的手上,否則他絕對不會相信我已死去。”

“你想怎樣做?”

“劍刺入左肋下方兩寸的地方,會流出大量的血,卻不易死去。”我慘然一笑,“但若流血不止,一樣要死。所以,你的藥便可派上用場。一旦昏迷,穴道便會閉塞,血自然也就止住了。”

“我為何要幫你?”李淳風十分平靜地問道。

“為了不讓你的預言成真。”我答得更是幹脆,“若真是三代傾國,恐怕下一個要傾的便是大唐!”

李淳風身軀微微一震:“好,我答應你。”

計劃便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我服下藥丸,刺了自己一劍,假裝死去,再由李淳風想辦法將我的“屍體”移花接木,便可大功告成。

但中間險些出了紕漏,李世民守著我的“屍身”兩天兩夜,而這藥效隻有三天三夜。眼看著就要露出破綻了,幸虧李淳風煽動眾人一起上前勸說,他才下令將我“安葬”。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自由了!

我抬頭望天,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我舉手擋著眼睛,光線便從指縫中漏下,照在我的臉上。

明媚的陽光,醉人的清風還帶著泥土味的氣息……這久違的一切令我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痛快的呼吸,自由的空氣,真好。

我飛身上馬,胯下的馬兒長嘶一聲,前腳躍起,後腿一蹬,輕輕巧巧地飛奔而出。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權握天下的是李世民,而禦風馳騁的才是我風明。有緣相見兩心相許,卻不代表能白頭到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想這算是我與李世民之間最圓滿最完美的結局了。

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長劍、肩上的背包,還有那幅畫,這些是李世民為我準備的“陪葬品”,也是此刻我全部的財產。而劍柄裏的那張藏寶圖,我打算將它封存起來,長埋於地下,永遠不去觸碰。

我正策馬快意奔馳著,空蕩蕩的長街上冷不防躥出一個孩子,我大驚,用力勒住韁繩。馬兒淒嘶一聲,高揚的鐵蹄在那孩子的頭頂上一陣亂踢。

危急之間,有個人影猛地從馬前掠過,將那孩子摟在懷中,閃到旁邊安全的地方。

“多謝兄台出手相助。”我跳下馬來,向救下孩子的男人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