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月,三杯兩盞淡酒,漁火幾點愁。
這個碼頭,背山麵海。把酒臨風,再好不過。沈衝如今麵對這浩瀚的大海,手裏雖不是古人的金樽玉液,但隻要有酒精在身體裏作用,亢奮的大腦就不停地指揮他往嘴裏灌酒。身前身後,歪歪斜斜,密密麻麻,已經無數易拉罐被他們喝光。陪他一道來這碼頭喝酒看日出的夥伴幾乎都躺進了漁船裏,隻有這個醉眼醺醺的年輕人還執拗地看著東方。然而他終究是沒有看到從海麵上噴薄而出的朝陽就倒在碼頭上了——斜麵的碼頭長滿青苔、濕滑如鏡。頭腦已被酒精麻醉的沈衝絲毫不做抵抗,直愣愣、撲通通,滾落海中。
清晨漁船出海的景象頗為壯觀。上百艘裝有不同功率柴油機的大小船隻,鉚足蠻勁,聲嘶力竭,搶奔前程。本來水麵的波濤聲,完全淹沒在這哞哞哞哞的馬達聲中。然而一艘從碼頭附近掠過的木製小船上,還是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從碼頭上落海的沈衝:“哎哎,快看!有人跳海了!”發現者忙不迭地大叫起來,指手畫腳,要船上人看。“慌什麼!那不是自殺的,是酒鬼喝醉了!現在低潮,碼頭水那麼淺,不會有事的。要他接受一下教訓也可以!”
船老大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眼裏隻有前麵的海,心裏隻有早上的魚。
“什麼嘛,見死不救!你人怎麼會這樣!”發現者突然惱火起來,“你不開過去就他,我自己去了!”說著話就要跳。
“別,別,我的大小姐,這就去這就去!”船老大連忙把船轉向了碼頭。
發現沈衝掉海的是個20歲歲出頭的小姑娘,名喚觀子,細眉杏目,皮膚黝黑,身材玲瓏。開船的是她的未婚夫,人叫阿四,鼻直口方、麵賽紫金,手腳粗大。兩個人剛定下親事,新媳婦還沒有過門。
觀子阿四合力將沈衝救上岸來,小姑娘手腳麻利地給沈衝展臂、按胸、控水。小夥子卻眼望著雙目緊閉的沈衝一個勁地搖頭:“年輕的女人救上來一個靚仔,不知是福是禍呀。”“羅嗦什麼,還不快救人!——這人得做人工呼吸,你不來,我可來了!”觀子努起嘴來就往沈衝臉上湊。阿四見狀慌忙伸手來欄:“誰說不救?——咱家的東西,怎能讓別人占了去!”邊說邊替了觀子給沈衝呼吸。觀子站起身來,抿嘴一笑,嫵媚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