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一個印度大媽會幾句英語,過來和我們交談。
沒說幾句就一副媒婆姿態指著pablo跟我說:“他真是個好男生啊!你看看,長得又帥……”大媽你是有多極品,在印度給一個阿根廷男生和中國女生牽紅線,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都會發生。我們倆都很無語,大媽還一直不停地撮合我們。不是所有亞洲女生一看見藍眼睛都會欲罷不能的,尤其是當這個男生說的英語帶著西班牙口音,說三句你隻能聽懂一句的時候。
pablo說他在印度有七個月了,經常在生物農場裏麵待著,這七個月裏,他甚至得過登革熱。他說這種病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會死,生病的那三天他臥床不起,覺得甚至骨頭都在疼痛著。我忽然又覺得安慰了,我隻是發燒拉肚子,跟登革熱還差遠了,他得登革熱都沒死,可見我也應該不會死吧?
中午和pablo還有一個克羅地亞男生一起吃飯,一個西班牙式英語、一個俄式英語再加上我,我們是怎麼實現順利交流的呢?我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最不可思議的是我覺得奇惡心無比的咖喱,pablo竟然覺得很好吃!阿根廷人不都是吃好吃的大比薩什麼的麼?什麼時候也能接受可怕的咖喱了,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外國人宿舍裏總是人來人往,曾經宿舍裏有個人對我說:“旅程中總是人來人往,我累了,已經不想再去接觸和記住這些麵孔了。”那個人隻和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他默默地住在這裏,又默默地離開了。他因為疲於離別而選擇了不去接觸,我或許道行尚淺,但還是想認識世界各地的朋友,不願一個人安靜孤獨。
一天下午,住進來一個很有流浪範兒的法國女生,有一頭編成一縷一縷的頭發。她問我要不要在印度搭便車,從阿姆利則沿著喜馬拉雅山脈坐去山間小城西姆拉,據說山區很涼爽,天上的雲會卷著霞光一起奔下山,蓋住山腰的小小教堂。
這時我才意識到,這已經是我在印度的最後幾天時間了,在拉賈斯坦邦待了太久,其他地方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印度這地方,有時候你恨它恨得要死,它也折磨你折磨得要死,但是你總是會很犯賤地舍不得離開。這裏一天可以讓你體會到在中國一年的生活,一切節奏都太快了,僅僅一個月,我就覺得生老病死都體會到了。
晚上,又來了很多人,德國小帥哥馬克(marc)睡我旁邊的床。他一雙藍色大眼睛,五官標致,完全挑不出缺點,身材又壯,穿什麼衣服都好看,而且教養很好,說話的態度既溫和又謙虛,德國人果然就是不一樣。
跟他一起來的是哥斯達黎加帥哥弗雷德(fred),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哥斯達黎加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哥斯達黎加是在南美還是非洲。fred說他本來是比利時人,小時候被確診為心髒病,醫生給了他父母兩個選擇:要麼留在壓力巨大的歐洲,成為醫院的常客,把承受壓力賺來的錢都送給醫生;要麼移民去一個沒什麼壓力的地方,心髒病會慢慢好。於是,fred的父親就帶著他移民到了哥斯達黎加。我不知道哥斯達黎加是什麼樣的地方,但是每當看到fred臉上的笑容,感受到他環遊世界自由的心時,我覺得這移民絕對是值得的。
阿米爾(amir)和達娜(dana)是一對以色列情侶,他們是我見過的人裏最可愛、最有創意的人!amir開一家收藏網站,因此得以不用朝九晚五地工作,帶著電腦環遊世界即可。我跟他們講,每次印度人問我從哪裏來,我會說剛果或者文萊。他們聽到以後完全不像其他人有大笑的反應,卻說:“我們都說是從外太空來的,印度人還在點頭。”給跪了!第一次見到比我更有手段對付阿三的人!
他說如果印度人問到dana多少歲,他們就很幹脆地說,八十八歲,她得了一種會顯得年輕的病,看印度人半信半疑的樣子,他們就在心裏大笑。出來這麼多年了,他們顯得比其他的流浪者更加灑脫和可愛,行李雖然精簡,但是卻沒忘記帶上洗澡時的小鴨子……amir說他曾經到中國混吃混住,在陽朔一周教一節英語課,不會說的單詞就用希伯來語混過去。住在學生家不用花錢。他會幾句中文,第一句是“多少錢”,第二句是“你好漂亮”,第三句是“我要親親”。我心想,你在中國除了吃飯就是泡妹子、耍流氓麼?他還在香港的猶太教會住了兩個月,假裝學習,實則純騙吃、騙住,一點兒進步也沒有,因此兩個月之後就被趕走了……有人說amir長得好像耶穌,跟dana一唱一和,我們全場人都笑得要死,真是浪跡天涯的神仙眷侶。
長得好看在印度不是優勢而是災難,marc就是因為長得太好看而經常受騷擾。印度男人不僅騷擾女人,也騷擾男人!這讓我終於感到心理平衡了一點兒。marc說他在以小黃書聞名的克久拉霍——沒錯!就是我待了兩天就被求婚的那個地方,晚上三點到的,坐了一輛三輪車去找客棧,車夫小哥開了一會兒,忽然幽幽地用濃重詭異的印度口音說:“youknow,ireallywanttobewithyou!”(你知道嗎,俺想和你在一起!)marc大驚!印度小哥又繼續欠揍地說:“ifigiveyouachance,willyougowithme?”(如果俺給你機會,你會跟俺回家麼?)marc說當時大半夜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話,真心覺得很可怕,幸好印度人隻是說說,並沒有硬來……當時,marc穿著南印度男人的裙子,坐在床上跟大家說這番話,有時還學印度人的口音,說完所有人都笑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