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伴隨著呼嘯的冷風下了一夜的雪。對於總是春暖花開的慕國來說,實在是難得的景象。大概有十年了吧,慕國都不曾看到雪景了。
而對於慕國皇宮裏的人來說,除了大雪,難忘的還有墨雪閣一夜未停的琴音。琴聲淒宛,讓人落淚。聽到的宮人們都會感到悲從中來,似乎內心隱藏最深的難過被挖掘了出來。
宮裏的老人說,這是雪妃娘娘氣數已盡,在用生命在彈奏啊!
當第一縷陽光射向大地的時候,墨雪閣的琴音終於停了,傳出的隻有嚶嚶的哭聲,讓人聽了忍不住落淚。宮人知道,那位傳言有傾世之貌的雪妃娘娘,恐怕是去了。隻是可憐了那個小公主,孤身一人,以後該如何在那冷宮生存下去啊!
說來也真是可憐,這位雪妃娘娘當初也是頗得聖寵,甚至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不是都說伴君如伴虎嗎?一道聖旨,墨雪閣中除了三公主的奶娘和她的孩子,所有宮娥太監全部斃命。從此這墨雪閣便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冷宮,慕王再也不踏進這裏一步。一眨眼,都過了五年了。
墨雪閣內,慕雲舒哭的累了,擦幹了眼淚,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看了一眼母親含笑的屍體,轉頭對身旁同歲的小丫頭說道,“襄雨,你隨我去見父王。我必須去求他讓母妃能有個體麵的葬禮,進入皇陵。完成……她的心願。”話裏充滿堅定卻又透著無奈。
三公主慕雲舒生的嬌俏,像個瓷娃娃。年紀雖才七歲,卻已早慧。常年呆在墨雪閣的她心中卻一片清明,對於母妃的傷痛看的清清楚楚。她自然知道,母妃唯一的心願就是和父王相守一生。隻有入了皇陵將來才能伴君左右。
可是,母親真的能如願嗎?
兩個小丫頭跪在大殿前望著緊閉的大門,沉默不語。她們已經跪了三個時辰,雙腿早已麻木。可是這扇沉重的大門卻不曾為她們打開,而是將她們隔在了這寒冷中。
昨夜下的雪正在陽光的照射下正慢慢融化。兩個小女孩身上穿的並不多,盡管有陽光的照耀,卻依然是冷的發抖。
慕斯站在殿內一言不發,俊朗的臉龐上充滿嚴峻。大殿內的宮娥太監全都不敢吭聲。慕王平日雖然溫和,但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手段殘忍決然的主子,狠起心來隻會讓人心顫。大家都怕,一不留神便成了刀下之鬼。何況這些年來,雪妃娘娘已經成為了慕王的禁忌,根本就不能提!
一直跟隨慕王身邊的小北子看不下去了,看著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兩個小丫頭心生不忍。他試探道,“大王,這外麵太冷了,三公主身子又單薄,會吃不消的啊!不如將她們帶到大殿中來暖和暖和吧。”
“哼,這是她自找的!”慕斯拂了一下袖子,給了小北子一個警示的眼神。
狠心又絕情的話讓小北子閉了嘴。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可不是個善類。自己沒必要為了一時的同情心而丟掉性命。隻是……可憐了三公主。
慕斯透過窗戶,望向外麵那個小小的身影,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眼中湧出無限柔情。這是他和雪兒的孩子啊,是自己該捧在心尖上疼的孩子啊!可惜自己從沒給過她疼愛。
舒兒,是父王對不住你和母妃。是父王沒用。你怪父王吧,恨父王吧。如果可以,父王真想與你母妃廝守一生。可是身在這個位置,實在是有太多身不由己啊!
慕雲舒看著快要撐不住的襄雨,咬了咬牙,最終站了起來。雖然腿很痛很麻但卻不及心中的難受。她知道,無論她們再跪多久,這扇門也不可能打開的。
“公主,公主,我們還沒有見到大王呢!”襄雨見慕雲舒起身,連忙跟上。
“他不會見我們的,回去吧。”淡淡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慕雲舒嘴角擠出一絲苦笑。這就是自己的父王啊!
“可是……雪妃娘娘就入不了皇陵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慕雲舒,襄雨又趕緊低下了頭。
大概是今天的風太大了,看著一點一點化為灰燼的母妃,慕雲舒仿佛有落不盡的眼淚。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父王要如此對待母妃。僅僅因為母妃曾經是他們口中魔教中人嗎?
她精心製作了一個香囊,將母妃的骨灰裝在了裏麵。她要將它隨身攜帶。母妃,有舒兒陪著你,你也不會孤單。有你陪著舒兒,舒兒也能麵對未來的一切了。無論未來有多少困難,舒兒都不會害怕。
襄雨靜靜站在慕雲舒身後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對公主忠心耿耿。
十年後
慕國王宮深處,一陣清靈的琴聲傳了出來。
慕雲舒輕撫琴弦,時而高山流水,時而細水長流,令一旁的襄雨聽的如癡如醉。
一曲畢,襄雨激動的鼓起了掌。“公主實在太厲害了,簡直是那天上的什麼聲音!”
“是天籟之音。”
“對對對,就是那個!襄雨嘴笨,說不上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襄雨俏皮的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