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巨大的花園,鬱楚一眼望去時,卻意外的發現,這裏似乎並沒有人。沒有保安,沒有隨從,也不見他的目標人物--漪蘿綠……不,並不是沒有人,在花園的右角,在那叢綠樹之間,卻有一陣低低的的吟唱在婉轉徘徊,在緩緩流淌。
這竟然是一首兒歌,歌中的大意是一個溫柔的母親給頑皮的孩子講述一個久遠的童話故事,這故事裏有王子,也有公主……
這吟唱聲仿佛如一陣輕拂的微風,在瞬間就充斥了鬱楚的心底,讓他不由自主的向這歌聲輕輕的邁進。他走的很慢,也很小心,他生怕自己的莽撞急進,會打斷了這美妙的聲音!
漪蘿綠的歌聲,鬱楚不是沒有聽過,他也曾經被漪蘿綠那不似人間的美妙歌喉所打動過。但那僅僅是打動,並不是感動!
但這一刻,鬱楚卻莫名的慶幸起來,他慶幸自己僅僅是個騷擾者,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刺殺者。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是一個刺殺者,當麵對漪蘿綠時,當自己被如此美妙的天籟所包圍時,究竟還有沒有勇氣發出致命的一擊?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在這一刻,他有了生命中第一次的感動!而這樣的感動並不僅僅是因為漪蘿綠的歌聲,嚴格的說,感動他的應該是漪蘿綠所吟唱的這首兒歌。這兒歌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往,想起了自己從未見過的母親……
一個詠唱靈魂的歌者!鬱楚輕聲歎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外界對漪蘿綠的評價確實沒有任何的誇大!同樣的一首兒歌,數以千萬計的人都會唱,但卻從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有如此之多的感慨!
轉過綠樹叢,映入鬱楚眼簾的首先是一方草地,然後是這草地上正側身而臥的女孩。這女孩一襲白色的紗裙,她斜斜的側臥,陽光下,這女孩白金色的長發和水藍色的眼眸以及綠色的草地,在鬱楚的眼中構成了一付絕美的畫麵!
在女孩的懷中,正酣睡著一個幼童。女孩輕輕的拍著幼童,替他理著額頭前散亂的頭發……如玉般的指尖輕輕於黑色的發絲中穿過,她的儀態是那般的溫柔而又和諧。而在這女孩水藍色的眼眸下,一方白色的紗巾微微拂動,婉轉低沉的歌聲正是從這紗巾下緩緩傾出,而後又與這陽光中的花園漫漫飄蕩、徘徊……
這就是漪蘿綠嗎?鬱楚輕吸了口氣,在心裏問著自己。
鬱楚忽然停住了自己的腳步,這一刻,他有些猶豫,他在想,自己該不該去破壞這美麗的畫麵呢?尤其是漪蘿綠的懷中還有一個孩子,他雖然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看法,但欺負婦孺的事情他終究還是厭惡的。也盡管他真正的目的隻是想嚇唬嚇唬她們。
鬱楚雖然停下了腳步,但因為他停的突兀,餐車上的餐盤卻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碰撞聲。
漪蘿綠飛快的抬起了頭,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隻是一個侍者後,不由輕輕的笑了:“你是來送午餐的嗎?我現在還不餓,你先放在那兒吧,呆會在上來收拾,好嗎?”
呆會再上來?鬱楚也笑了,他推著餐車緩緩向前走去,無論如何,他還清楚的記著自己來的目的……好在周圍沒有人,隻需稍稍的嚇唬一下就可以了吧?等那些保安上來後,再看見自己手中的那把裁紙刀,即使自己真的是無辜的,也沒人肯理會自己吧?
漪蘿綠見這侍者並沒有理會自己,不由輕輕蹙起了秀眉,稍稍一頓後,等她想要開口再次提醒這個不知進退的侍者時,她卻忽然楞住了……侍者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譏笑,這笑容顯然不是善意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在漪蘿綠的心中因為這笑容而暗生警意時,這侍者蒼白的麵容上那冷漠而又倔強的眼神卻又讓她心中隱隱一疼。
這眼神冷漠、倔強,卻又從容淡定,在這和熙的陽光下,卻仿佛是那黑色的夜空中掠過的一道淒美而又孤獨的閃電!
漪蘿綠輕輕的掩著嘴,極力讓自己不發出驚呼聲,這時她雖然也恐懼著,但她卻相信,眼前的這侍者決不會傷害自己……她說不清這信任從何而來,就象她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為什麼而疼,但是,她卻堅信著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