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足的想法很清晰,對陳國軍隊,擊潰為主,趕走了事;對衛國軍隊,務求全殲;對周朝軍隊,警告為主。
祭足在這裏就像一個炒股的高手,把怎樣建倉、怎樣拉升和怎樣借利好出貨都算得清清楚楚。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他們也知道,此戰隻能勝不能敗,一旦失敗,那麼每個人的罪名都會很重,每個人都會死,而每個人的子孫後代都隻能當奴隸。
鄭國軍隊出動了,他們在城外安下大營,與聯軍對壘。
第二天,聯軍列陣,等待鄭軍出來廝殺。按著那時的規矩,鄭軍也就該出來列陣,決一死戰。
可是,規矩是人定的,也是被人利用的。
鄭軍根本就沒有動靜,大營營門緊閉,拒不出戰。
桓王有些鬱悶,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要在陣前痛斥鄭莊公。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鄭莊公根本就不出來。
看看一個上午過去,聯軍又渴又餓,鄭軍還是不見動靜。桓王正在考慮是撤退還是強攻鄭軍大營,還沒考慮好,就聽見鄭軍營中一通戰鼓。緊接著,鄭軍大營右翼營門大開,鄭軍戰車呼嘯而出,不列陣不打話,猛虎下山一般直撲聯軍左軍。
陳國軍隊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沒等鄭軍殺到,紛紛逃命。
聯軍左路軍直接潰敗,桓王大吃一驚,急忙下令中軍左翼防止鄭軍衝擊。
還沒等桓王定下神來,鄭軍大營左路殺出,這一路更猛,直衝衛軍和蔡軍陣地,衛軍還能抵擋一陣,蔡軍則是一潰到底。之後鄭軍合擊衛軍,衛軍大敗虧輸,死傷無數。
兩翼都完了,鄭軍左右合擊,中軍營門大開,大部隊從正麵殺來。
到了這個時候,桓王知道這個仗沒得打了,撤吧。
有人說,自古以來都是“讓列寧同誌先走”或者“讓領導先撤”,這話是錯的。
桓王命令後隊變前隊,先撤,前隊變後隊在後麵掩護,而他自己在最後麵。
合擊合擊,鄭國軍隊基本上是合而不擊;追擊追擊,鄭國軍隊也是追而不擊。
人家給你麵子,放你一條去路,你就識趣點快走吧。可是桓王有點不識趣,看人家不追上來,以為真是怕了他,於是慢騰騰地走,還一邊破口大罵。
“老賊,有種的出來,我與你決一勝負。”桓王大聲罵道。
如果說鄭莊公、祭足還對桓王有所忌諱的話,鄭國的將軍們可不管那麼多,他們隻對莊公負責,你桓王算什麼?如今給你臉不要臉,那還客氣什麼?
大將祝聃拈弓搭箭,也不去想後果,瞄著周桓王就是一箭。
周桓王正在那裏罵得起勁,冷不防看見一支箭飛過來,想躲,沒躲開,那支箭就紮在了肩膀上。
“哎呀媽呀。”桓王現在不罵了,他發現對方來真的了。怎麼辦?跑吧。
桓王的戰車甩開蹄子狂奔起來,很快追上了大部隊。後麵,鄭軍又是打鼓又是呐喊,就是不追,眼看著把周王的部隊給放跑了。
——啞巴吃黃連
周桓王挨了一箭,還好,身上的甲比較厚,對方的箭也遠了點,因此也就是破了點皮,沒大礙。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打下去還是撤軍?陳國軍隊潰散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蔡國軍隊也潰散了,也都找不到人影了;衛國軍隊被消滅了一半,還剩下一半。隻有周朝的軍隊還在,那是人家沒好意思打你。
打,是打不過了;撤,又太沒麵子。桓王這個時候後悔當初沒聽周公和虢公的,可是後悔有什麼用?
正在這個時候,鄭莊公派人來了。誰啊?祭足。
祭足來幹什麼?送糧食來了,除了糧食,還有牛羊。
“大王,這個事情是個誤會。大王討伐諸侯,那是應該的。我們主公原本說閉門反思一段時間,誰知道手下的幾個大將不懂事,私自就出來打仗了,據說還傷了大王。我們主公已經把他們給撤了,又派我來給大王賠罪,順便勞軍。如果大王賞臉,請進城歇息。”祭足多會說話,說出來不卑不亢,有理有利有節。
原來,聽說射傷了周桓王,鄭莊公也有點害怕,大家一商量,說桓王肯定也想撤軍,幹脆給他個台階,大家好辦。於是,就派祭足來了。
台階有了,下還是不下?不下就怪了。
就這樣,周朝中央軍撤軍。
中央軍回國,桓王很憋氣。被諸侯打敗,令他很沒麵子。於是,他決定要二次討伐。
“各位,我準備再次征召天下諸侯,討伐鄭國。”桓王召集公卿們,再議出征。
“切。”一片哄然,大家都笑了。
桓王很沒麵子。
“大王,我看就算了。這次打輸了,好在鄭國還給個台階下來,賠禮道歉,我們也算保住了顏麵,事情也不算鬧得太大。本來天下沒多少人知道我們戰敗了,你這一征召天下,那就人人都知道了,那可就是光屁股拉磨——轉圈丟人了。”周公率先反對。
桓王沒有說話,兵敗之後,他也沒那麼足的底氣了。
“周公說得對啊,上次征召諸侯就沒幾個響應的,若是這一次一個也不來,那不是更丟人?”虢公也這樣說。
“唉,散會散會。”桓王歎一口氣,認栽了。
從那以後,一直到崩,桓王再也沒提過一個“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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