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說!”花梢在後麵紅著臉急得跺腳。
“什麼事啊?莫非是我們花梢想嫁人了?”看花梢的樣子,初寒也忍不住逗弄起來。
鬱悶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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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一隊人抬著什麼急匆匆進入陸府。沒有人提燈、沒有人交談,連腳步都刻意放輕。
從大堂內出來幾人,步聲急促,迎著這隊人,在院中停了下來。
“真是他們?”低啞壓抑的聲音。
抬著的東西被輕輕安放在地上。
“沒錯。”有人哽咽著回答。
一人最後走出大堂,沒有向前邁步,隻是停在台階上。
“掌燈!”那人一聲令下,劃破神秘沉重的氣氛。院子亮了起來。
四具混著泥土的屍體!
尹非的眼睛倏然張大,怎麼可能!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看到的瞬間,血液突然叫囂起來,幾乎要衝爆血管、噴湧而出。怎麼可能!這些肮髒的屍體怎麼可能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四位兄長!他不相信!
台階上的陸良披著墨色鬥篷,垂眼而立。許久,哀傷的聲音慢慢響起:“我的四個孩子,終於回來了。”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上。所有人都默默低下頭,除了尹非。
尹非死死盯住台階上的那個人--是他!是他害了他們!現在居然還惺惺作態!
寂靜,很久很久。
墨色鬥篷掀起風聲。
“為他們清理幹淨,厚葬。”陸良轉過身去,“查清是誰幹的,明天告訴我!”微微側頭,接著出口的聲音變得低沉:“非兒,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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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怨恨我。”陳述的語氣,有些寂寥。
尹非低著頭,沒有作聲,雙手卻緊緊攥成了拳。
“跟著我的這些年,你可曾見我害過人?好人、壞人,恩人、仇人,怎麼區分?怪隻怪世事弄人。”
“你想說一切都是迫不得已麼?”尹非輕笑,抬頭時,眼裏竟也溢滿笑意。
“很好!很好!”看著他的笑,陸良居然心情大好。
“你說你沒害過人,那我們九個從何而來?你想讓我們都拿你當恩人麼?”尹非笑得眼睛裏幾乎溢出水來。
“我一直把你們看作自己的孩子,難道你從始至終都把我當仇人嗎?”也許是燈影的原因,陸良的眼睛竟露出從未有過的蒼涼。
尹非的笑凝住了。他無法毫不猶豫地說出“是”字。
“你走吧。”最後,陸良抬了抬手,緩緩轉過身去。
走,是走出這個房間還是走出陸府?
尹非打開門,看到園子裏的周端。
“一直在這裏?”
“你知道的。”周端笑,因為尹非的問話毫無意義。
自己並沒有刻意藏住呼吸,義父不會武功不知道外麵有人,而尹非卻不可能不知道。
尹非也笑笑:“找我?”
周端點頭,等出了園子才遞過一個帶著血跡的信封,“老二給你的。”
尹非默默接過,對折起來,揣入懷中。
“九弟。”周端似乎猶豫了好久才開口,“有些事不能全怪在義父身上。”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尹非忍不住問。
身世,對於他們來說是禁忌。從小就被教導不能探聽身世、要忘記過去。七哥李罕曾經偷偷和自己討論身世問題,後來兩人被罰跪雪地,差點凍死。此後,每個人的身世便都成了似乎已被遺忘的秘密。
而周端卻給了尹非意想不到的回答:“知道我們九個的,但現在還沒到說的時候。”
難道我的身世還有隱情麼?尹非忍不住將手按到胸口上--那裏有自己拜托二哥調查的東西。
“晚了,早點休息吧。”周端歎息著拍了拍尹非的肩,轉身離去。
“我該恨義父吧?”在問大哥還是問自己?
周端的身影頓了頓,最終消失在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