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煙村群像(1 / 3)

煙村群像

小村一向如此,安靜卻又喧囂,單純卻又複雜,清明卻又渾濁。眼前是天藍地清,心裏卻霧靄層層;白天是風平浪靜,夜晚卻暗潮滾滾。很多年了,我讀不懂,辨不明!——題記

彪爺

彪爺想必年近花甲,因他終究是老輩,覺得打聽他的年齡似有諸多不妥,因此也就估個大概。

其實,我對彪爺的印象,總體是不錯的。因為他有殺豬的手藝,這個在農村用得著。不是一定的關係,逢年過節的,人家也不請你進家門,你也不願意來,這是潛規則。小時候,或者說不太知事的年齡,彪爺常常到我家來,多數時候都是年關或有事之秋,隻見他身材魁梧、一臉橫肉、目怒凶光。雖然他的殺氣籠罩的是待宰的大肥豬,但是,若不是時常見著,又有大人在則,我還真不敢看他。母親說了,別管人家長什麼樣,對你好就行。這個在農村,也很實際。

不過,老祖太說了,麵善的人心都不會太壞,特別是眼睛,心地善良的人沒有那麼凶惡的目光。我覺得,老祖太的話,或許更睿智。果然,之後的很多年,彪爺幹的幾件事,印證了這一點。

村裏有那貧困人家,十多年前跟他借了一百元錢,一直還不起,又或者是一直拖著不還。現在連本帶利,要還四千多,姑且不論這賬是怎麼算出來的,單講這窮人家,在他的恐嚇、威逼之下,已經給了他二千八,剩下不到兩千,卻是打死都不讓。要我看,這心,還是夠黑的。

第二件事,他本家的一個侄兒,建房沒土地,他大手一揮,我有,給你!於是就建房吧,不料,房子剛粉刷完畢,準備入住了。鎮裏搞小城鎮建設,房子在規劃區,必須征拆,征拆費得了30多萬。彪爺何等人物,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來,直接以殺人威脅,無奈,本家小侄答應分出一半。最多值幾千元的荒地換來十多萬,彪爺真不愧是彪爺,不是一般人可比!

打這以後,村裏人見著他就繞開走,連搭訕都不敢了。自然,與我家的關係也降至冰點。因為我是“公門”的人,早晚出入政府大院,他看上去對我倒是很客氣,也常常主動、豪放地邀我去他家小酌,我沒去,用咱農村人的話說,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煞星一般的人,還是少惹。

前不久,彪爺騎摩托車摔了一跤,腿骨斷成三截,在醫院裏呆了好久才出來。人也明顯消瘦了,精神萎靡不振,目光也沒那麼凶殘了。村裏人老實、善良,沒有人幸災樂禍、沒有人拍手稱快。村主任老李本來已經填好了一張“村霸”的表格,左思右想,最終還是劃掉了“彪爺”的大名。

彪爺便這樣一瘸一拐的在村裏生活著,沒人懼怕他,卻也沒人敢幫他。

彪爺的一生,哎!

想起“老學究”

讀初中時,也就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光景。聽聞學校有一高姓“老學究”,學識淵博,少有匹敵,心向往之,卻一直未有機會耳提麵命,引為憾事。

偶於學校角落相遇,隻見其個頭矮小,黃皮寡瘦,頭發已然蒼白,自然,著裝很樸素,似乎都是土布縫製的居多。一副超大的眼鏡架在鼻梁上,確實讓人聯想到學識和智慧,隻是,唯一感覺奇怪的是,他明明帶著眼鏡,看人時卻總是喜歡白眼一翻,目光從鏡片的上方斜刺過來,有點瘮人。

這天,見他一個人遊走在校園的枯樹下,我們相互慫恿,決定試探一下。“高老師,聽說中國的氣功很厲害,有些大師可以一拳打碎百多斤重的石頭,有沒有這回事?”“老學究”略一沉思,頷首到,“可能有嘍!”我們嘖嘖稱奇,“老學究”都認為有,那自然是有的。看來,我們苦練一下,一拳打死牛,或者像魯智深一樣倒拔垂柳,或者成為武林高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上高中後,我對哲學頗感興趣,自感略有小成,隻是入沒入流,就不太清楚了。一日,於鄉間田壩小道相遇“老學究”,幾個愣頭青心血來潮,推舉我前去挑戰,我也欣然受命,“高老師,據您所知,這個世界是先有物質呢?還是先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