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在嵩山寨附近徘徊了三天。光遠遠地看著那高高的圍欄,他就滿心膽怯。
然而,最終,猶豫了太久的他還是決定進寨。大不了就是一死,什麼都沒有的他對死亡有什麼可懼怕的呢?
再說了,爹爹不會騙他,他說了寨主其實是個很溫和的人,那就一定是很溫和……不管在外麵的口碑是怎樣的。
他很想拉著爹爹的袖子壯膽,可惜爹爹已經不在了。
遠遠地終於望見了寨子的大門,他本來就發軟的腳頓時更軟了。誰誰誰來告訴他,為什麼這裏會圍了這麼多人?
那些人一見他就喧鬧了起來,能聽清“嘿老子贏了”“娘的賠死了”之類的話。很多天之後,他才知道,這隻是這寨子裏的人閑得無聊,拿他什麼時候會進寨來下注呢。
但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的豆芽真的是被嚇得不輕了。
有幾個漢子看不過去了,幾步就跑過來拽住他,拖著他就往寨裏走,嘴裏還粗聲粗氣地罵著:“小崽子一點兒爺們樣兒都沒有,帶把兒沒帶?”
明明是極其粗魯的話,可偏偏就讓豆芽多少有點安心,感覺像是爹回來了似的。他爹也愛說這樣的話,聽著粗,其實是關心才說的。
豆芽就這麼像是被劫似的進了寨子。
*
豆芽曾一度以為,寨主和夫人的關係很不好,因為每次豆芽見了他們,他們都是在吵架的。
就在某一天,寨主和夫人吵得太嚴重了,豆芽終於忍不住,就很擔心地去請三夫人顧明姝勸架,卻沒想到三夫人罵他傻。
“他們打起來沒有啊?”三夫人問得漫不經心。
“沒有。”他怯怯地答著。
“那就等著,等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話說完,三夫人就轉身去擺弄她養的那些很奇怪的花花草草,不理他了。
他覺得三夫人是個壞人。因為三夫人不喜歡夫人,可是夫人對他很好。嗯,他喜歡夫人,也喜歡寨主。
所以夫人和寨主不可以吵架。他一定要攔著才行。
等他匆匆趕到寨主和夫人那裏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們兩個真的已經打起來了。
呃……可是,打架的情景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看著夫人揮著劍鞘,把寨主從地上追到房頂。寨主四處亂躲,可還是挨了不少下。嘴上好像很生氣,但其實連手都不帶還一下的。
可憐兮兮的樣子。
豆芽想起來寨中人私下嘀咕的“夫人才是這寨子裏的老大你不知道麼”,又覺得寨主被夫人欺負得太可憐了。
然後,夫人又把寨主從房頂追到房內,還抽空把他給趕了出來,還趕得遠遠的,然後就和寨主兩個人一直待在房裏不出來了。
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後,隻有寨主出來了。他忙著給夫人準備洗澡水,然後做飯送茶,可是屋裏的夫人好像很生氣,聽動靜好像又打寨主了。
可是寨主一點點都沒有生氣,還一臉愧疚的樣子,說以後一定自製,不敢太過放縱了。
三夫人顧明姝對此很不屑:“白日宣淫!”
豆芽沒聽懂,就去問別人這是什麼意思。問過之後就把自己搞成了個大紅臉跑回來了。
一、一群壞蛋!
*
豆芽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寨子外麵出現了一個人,長得油頭粉麵的,身體好像不太好。和豆芽當初一樣,他在外麵兜兜轉轉了好久。
二寨主宋蠻似乎很討厭這個人,嚷嚷著要把他的腿打斷再扔得遠遠的。二夫人嫌他太吵,就把他拖回房教訓了。
豆芽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那麼招人厭,可是二寨主說,要是他來了,寨主和夫人的關係說不定會真的不好的。不是“寨主被夫人欺負”,而是“寨主和夫人的關係真的不好”。
豆芽瞬間就生那個男人的氣了。讓寨主和夫人關係不好的人都會讓他生氣,他最喜歡夫人和寨主了。
明明現在就很好了。嗯,夫人天天欺負寨主也很好。
最後那個男人還是決定進寨了,但守門的不讓他進。
寨主果然顯得不高興了,豆芽看見夫人每天都會給寨主順毛。豆芽本來還很擔心,可是二夫人說,寨主這是使著小孩性子等著夫人哄他寵他呢。
後來,是寨主把那個男人趕走的,廢了他一條胳膊。用圍觀寨眾的話說,要不是那兔崽子跑得快,連他老二也要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