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梳妝①(1 / 1)

兩個宮女捧上巾帕盆盂等物,準備服侍我淨麵梳洗。

這一覺醒來,碰到的事情太匪夷所思,雖盡力平靜以對,卻仍懵懵懂懂,滿腦子的問號,又擔心問得太多,反露出破綻。畢竟我的一縷魂魄寄居在別人的軀體中,雖然這軀體與那一世的我是那樣相似。

心下暗自計較,即然聽月稱我為皇後娘娘,估計日常事情都有宮女打理,且聽從她們擺布,先熟悉一下環境再說。

我任由聽月拿去手中銅鏡,那鏡子還真夠份量,拿了一會兒手臂竟有些酸麻。聽月像扶小孩子一樣將我扶到床邊坐下,早有宮女挽起帳幔,將臥具收拾清楚。一個小宮女上前為我脫下睡鞋,換上先前床邊看到的粉色繡花鞋。聽月將我的衣襟用大毛巾掩了,向盆中試了試水的溫度,這才用巾帕為我勻臉淨麵。

洗漱完畢,我被扶至妝台前坐下,聽月捧來一漆盤脂粉胭膏之物。一向對瓶瓶罐罐的護扶品超喜歡,便示意聽月將漆盤放下,一一打開,嗅其味、查其狀,隻覺這些不知何用的護扶品一律淡淡花香,泌人心脾,想來是好的,卻不知該用哪個,次序如何。正有些錯神,聽月已一件一件遞上,我也乖乖地一樣一樣擦在臉上,芳頰留香,精神為之一爽。

不過擦了五六樣,聽月便把漆盤端走,隨後又捧來一個匣子,一層層打開,滿眼金光珠色,甚是富貴,竟全是從前電影中看到的釵環飾物,東西之多,比杜十娘的百寶箱還要富麗堂皇。

另一宮女上前,輕聲道:“詠月為皇後娘娘梳頭,今兒個可要梳個什麼花式?”我茫然不語,詠月便又回:“最近宮裏新式樣——鳳回式,詠月服侍娘娘試試吧!”我淡淡地點了點頭,詠月略屈膝行了禮,便在我身後開始專心對付頭發,又是上膠狀物,又是上釵環的,許久盤出一個高聳的發式,貴氣倒是有,隻是這滿頭青絲全都盤在頭上,甚是沉重,我不禁皺了皺眉。詠月見我不樂,忙又回:“娘娘若不喜歡,奴婢給娘娘另梳個吧。”我不置可否,詠月和聽月對了個眼神,便畢恭畢敬地上前來,將我的頭發打開,重新梳妝。

我想起從前去美發屋做頭發的情境,大工小工們在美容師的指導下圍著一個個女人的頭發忙得不可開交,洗燙焗染,時間之長讓人昏昏欲睡。大約是昨晚沒睡好,詠月為我梳頭的空當,我已昏昏然找周公,一晃一晃地打瞌睡。詠月手雖極輕,也禁不住我這樣亂晃,忽地後脖子一痛,我“哎喲”一聲清醒了。

詠月嚇白了臉,腳一軟跪倒在地,連聲說著“娘娘恕罪”。我揉揉有些痛的後腦勺,不解地看著她,不就是紮了一下嘛,怎麼她這麼大的動靜?

聽月也跪了下來,顫抖著說:“詠月隻是一時失手,並不是故意,娘娘饒了她吧。”我努力想和緩一下氣氛,定定地看了她倆一會兒,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你們還跪著幹嘛,快點梳好,我餓了。”

兩人麵麵相覷,如遇大赦般,同聲說了句“謝娘娘恩典”,慌亂著起身繼續服侍我梳妝。我不再做聲,隻看她二人為我簪花佩飾、敷粉塗脂。

終於,詠月舉起銅鏡,輕聲問:“娘娘看這個發式可還合心意?”我擔心略有遲疑,她又要拆開重來,忙忙地說:“很好很好,就是這樣吧。”

細辨銅鏡中的我,臉上堆著厚厚的粉,本來麵目已看不出來,有些像日本藝伎的臉;頭發高高地盤在頭上,上麵插滿了各種簪子、步搖,間有不少鮮花,心裏暗笑,這個模樣,百分百是拍婚紗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