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才過三巡,卓子非便借著酒勁兒裝醉,話語間亦愈加癲狂了起來。
尹嬙嬙吃喝玩樂慣了,論酒量也算是女中豪傑,因而幾碗酒下肚,竟似未曾有半分醉意,雙眉輕攏,嗔了卓子非一眼:“就憑你這酒量,也敢跟小爺我吃酒?真是不自量力……”
卓子非看著麵前粉麵桃腮,眉色生春的俊俏之人,心下暗笑:好個烈性女子,真是有些意思,看來此番路程也不算白走了。
“我自不量力?!哈哈……小兄弟,你還不知大哥我在京城是何樣人物吧?我可是號稱喝遍玉京無敵手的酒中仙是也!”卓子非倒是清醒得很,不過是見眼前這女子氣質甚是特別,特地逗著玩兒罷了。
尹嬙嬙正喝了口酒,聽卓子非如此一說,頓時一樂,口中的酒水悉數噴了出來,好在卓子非躲得快,才避免了一臉的酒水之災。
尹嬙嬙難受地咳嗽了兩聲,直接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也不覺得這些粗鄙的動作有何不妥,直拍著桌子道:“哈哈哈哈 ̄ ̄真是好笑得很,卓大哥你若要是酒中仙,那小弟我豈不是不倒仙翁--千杯不倒了嗎?早先客商說玉京如何如何繁華富庶,人才又如何如何濟濟,看來不過都是水中撈月莫須有之事罷了……還是咱江州城好啊,等到京城見見那傳聞中的天子帝都,還是回我江州城終老一生才是正經。”
“你這小子愣是沒見過世麵……玉京可是帝都,再怎的也不會比你那江州城差!江州城隨時富庶,但畢竟隻是個江南縣城……待你看過玉京之後,便不會再有你那井底之蛙的想法了……嗝……”不知為何,卓子非聽眼前佳人說要回江州,心下便是一陣不爽,忍不住冷嘲熱諷,待到話出口之後才發覺自己竟然情緒有些失控,與個小女娃辯駁了起來。
卓子非唇角輕揚,自嘲地灌了口酒,心下暗道,許是容不得別人說自己家鄉不好吧?不過,這眼前女子到底是個婦道人家,見識短淺了些,待見識了京城的繁華之後,恐怕便不會再想要嚷著回江州了吧?
“你才井底之蛙呢!你可見識過煙波微茫、艋舺江渚的煙波湖?你可見識過白駒踏花、荷女捧蓮的鄉景?你可見識過夕陽西下,春江綠水映紅霞,白塔半浸清江水的美景?對了,還有江州有名的奇景名勝?玉京城可有如斯美景?”尹嬙嬙一聽卓子非的嘲諷,頓時便不依了,立即反唇相譏,她尹嬙嬙奇景之名可不是白混的,一張利嘴從來不饒人。
“嗬……奇景?這個倒是聽過,不過是一名刁蠻任性、凶神惡煞的女蠻婆,竟也值得你拿出來炫耀……嘖嘖……真是……”卓子非雙眼一眯,看著眼前氣得雙頰緋紅的女子,頓覺其可愛非常,忍不住便要逗她一逗。
“奇景”尹嬙嬙是吧?隻不知她現在逃往何處去了……想來也沒甚麼好處,一個女子家家,竟然成日裏往勾欄坊間胡攪,想來也不會可愛到哪裏去,幸得她逃了,不然……
卓子非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見其猛灌了一口酒,雙眉倒豎,櫻唇緊抿,深吸了一口,便要發作,趕忙裝作酒力不勝,醉倒在桌,動也不動。
“女蠻婆???!!!你竟然敢罵她女蠻婆?!”尹嬙嬙話才出口,便見卓子非趴到在桌,動也不動,頓時滿肚子的怒火再找不到宣泄之處,隻得氣憤地罵了句:“登徒子……竟這樣便醉倒了……這個梁子可是結下了,哼!”
尹嬙嬙逮著酒壇一陣猛灌,一壇子酒早已喝了大半,此時竟沒喝幾口便喝了個精光,再倒不出半滴來。
“恁的鬼事兒,連這酒也跟我做對……人若是不順了,真是喝口水都塞牙!氣煞人也!”尹嬙嬙抱怨了一通,隨即又將桌上的醬牛肉吃掉大半。
知道肚子撐得不行,尹嬙嬙才拿眼惱火地瞪了瞪對麵呼呼大睡之人,“噌”地起身,一腳踹到長凳,扯著嗓子呼道:“小二,領我上房間!”
“好咧 ̄ ̄”小二快步走來,將布巾搭在肩上,伸出兩手,便要扶起卓子非,卻突然被一把帶鞘的劍給擋住了雙手。
小二順著劍鞘的方向看去,見是尹嬙嬙,被驚得差點停止跳動的心這才恢複正常,隻是不解地問道:“客官怎的攔著小的?難道不用扶這位公子上樓麼?我看他醉的人事不省,恐怕自己找不回房間吧?”
“哼 ̄ ̄這是他自找的,他自己愛睡哪兒睡哪兒,左右礙不著你啥事兒,管這麼多幹啥?”尹嬙嬙瞪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卓子非,心下冷哼:竟敢罵我女蠻婆,最好明日別讓我再見到你,不然定要讓你好看!
卓子非的醉意皆是裝出來的,尹嬙嬙與店小二的對話,他自然是一個字也不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