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沒有殘破不堪的廟宇,沒有傷痕累累的屍體,沒有被血染盡的稻草,沒有無邊無際的昏暗。白色的紗曼層層疊疊而下,傾天飛舞,氤氳水霧,嫋嫋升起;淡淡香氣襲來,沁人心脾,但真是瑞腦銷金獸呀,隔著簾那升起的白色更顯得霧蒙蒙。讓人疑似仙境,隻有那垂墜的白色流蘇在淺淺的風流動,點點滴滴,才讓人有了些微真實的感受。
“紅裳,紅裳呢?”怡晴顧不得眩暈無力,掙紮著起身。就在這時,門被推開。
“碰”香爐傾倒,腳步淩亂。一個,兩個,三個,那幾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著,隔著紗曼,噙著淚水,不敢動,害怕動,多少午夜夢回就盼著她能回家,可是如今卻當真是害怕了,萬一又是一場夢,一場淚,他們該當如何?他們怎麼承受的住呢?!
怡晴看著來人也愣愣的,幾乎不能言語,相看無言,隻有淚千行。女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呀。就見一滴,兩滴,無數的淚水頃刻間滑落臉頰,那是日思夜想的人兒呀,那是自己的心停泊的地方,怎堪擾亂這情景,怎敢打破這樣的夢?
到底還是淩的膽大些,是場夢又如何,起碼見到了她;是場夢又如何,夢來夢去不過是淚水漣漣罷了;是場夢又如何,隻要她好打掉牙和血吞!
“晴兒~”終於鼓起勇氣,將那層層的紗曼揭開,仿佛一個即將大獎的人,那麼惶恐,那麼不安,鏡花般脆弱的模樣讓怡晴實在不忍心再如此相互折磨。
“淩~”撲上去緊緊抱住,淚水滑落,點點滴滴,在心頭,在眉上,在心間。
淩愣了一下,然後緊緊抱住,回頭,一臉喜悅,“落弟,竹弟,這次是熱的,不是虛幻……”話沒說完已經帶了哭腔,哽咽不能語。一頭埋在她脖頸間,隻願感受那片刻的溫柔。
“心,心主是真的?”雪雪好像一點也不相信的樣,隻是如此呆呆的立於原地,聽了淩的話才緩緩上前,輕輕碰觸。
“是溫的,真的是溫的!”說完已有千行淚水滑落,淚濕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這次卻是真的了,不用午夜夢回,不用千絲百繞,不用夜半歌聲,這次,總算是溫熱的人了。抱著怡晴,隻有哭紅了雙眼。
輕輕的府上她的長發,還是一樣的手感,又黑又亮又柔順的感覺,即使臉毀了,依舊是那樣絕代風姿,靜靜的躺著一如那時候在崖底竹屋。這個夢做的時間好久,好久,自從她離開鳳月,自從她離開他們,自從她出使南詔,自從她………一連串的離愁別緒讓竹雅這樣清冷的人也滿腹心思,衣袖翻飛間將她擁入懷抱,那真實的觸感有著動人心魄的力量,“你回來了。”隻一句話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皚皚雪山走來的絕塵男也這樣落入了紅塵,滴下了一滴眼淚。
待一切歸於平靜那已經是很遠很遠以後的事情了。
“你們,你們~”怡晴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膽小的時候,當毀容和跛腿伴隨著自己的時候,自己竟不敢直視麵前這三個猶如仙的人兒,是自己配不上了。
“心主~”眼透露著愛,天有白雲,水有浮萍,莫做白雲,不效浮萍,在地連雙枝,在天為比翼。
“晴兒該是知道的。”坐在床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朦朧的眼神透露的是堅不可摧的情誼。
“該當如此。”說著就聽屋裏一陣慌亂。
“你要幹什麼!”奮力奪下剪刀,喘著粗氣,怡晴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口,此時隻能慶幸自己身在女尊,力氣總是比男人大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