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亞·伍爾芙最怕“導言”或者“序言”之類的東西,在她看來,任何需要導言或者介紹的作品,都像一張不平衡的桌子,需要用一塊啤酒杯墊來軋住。然而,我對自己“這張小桌子”紮的馬步是心知肚明的,加上落山雞先生又專門為我寫了那麼漂亮的序,怎麼我也要嘮叨那麼幾句,扯上那麼一段後記,墊上那麼兩三張啤酒杯墊,使“這張小桌子”不至於太搖晃。
我在後記裏回答三個什麼,這也是一個作者與一本書的終極追問——我是什麼人?為什麼寫這本書?這是本什麼書?
一、第一個問題在扉頁上有過介紹了,為不辛苦跳過扉頁的讀者朋友又辛苦翻回扉頁,我在這裏複製一次,再饗讀者。
我肯定是一個女人。姑且算是一個專欄作家。曾經叫做“紅了綠了”,現在改叫“綠了紅了”,將來沒有打算再改叫“又紅又綠”。筆名若幹,忽男忽女,忽老忽幼,詼諧有時,冷峻有時,文藝有時,庸常也有時,長期出沒於報尾,也稱得上“尾大”二字。專欄主題大多囿於美食、男女、情感等世俗路線,由於謹記孔子《禮記》裏“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之大道,既無意攀爬,亦無心突圍。因而雖蒙不少善良讀者的喜愛,但一貫得不到大小文學獎項的青眼有加,更遑論諾貝爾評審團不屑的白眼了。
二、我之所以花費精力和鈔票把少許專欄文章結集出版,無非是庸俗地想以此對抗掉遺忘,證明一下與眾不同的個人意義而已,這想法是極其小我的,讀者朋友們可對此忽略不計,一笑置之。
三、該本小書精致輕薄,文章短小輕鬆,很適合於捧讀及攜帶,沒有躍躍欲試的企圖心,隻是一本時尚的、都市的、家常的廚房讀物或者……如廁讀物。
很符合廚房用書的原則——在燉湯的間隙、在熬粥的當中,讀上那麼一篇,有助於調動味蕾,撩撥舌尖,也有助於解除長期下廚之疲憊與不滿,倘若果真有不滿的話。
也很符合如廁用書的原則——首先是隨手翻開一頁即能讀到有趣之處,能一舉忘掉身處廁所,語言鋪墊絕不冗長,以免長蹲半小時,小腿已麻,而書中精彩之處尚在百頁之外;再就是隨時也能長身離去,不至於像艾米莉·勃朗特《呼嘯山莊》那樣神秘陰森,也不至於像阿瑟·柯南·道爾《福爾摩斯》那樣處處是陷阱,更不至於如廁完事之後仍不肯釋卷出廁,那倒是沒啥意思了。曾有一位朋友笑說,常在如廁時看紅綠的專欄,有緩解便秘之效……對此,我隻能說,如廁沒什麼大意思,但倘若讀紅綠這本小書如廁,或許能將沒什麼大意思變成有點小意思。
當然,該書亦可用於墊湯碗、墊枕頭、砸人、撕下卷煙、折紙飛機,以及插在書櫃裏,權當是濫書充數。
又,要感謝的朋友實在太多,為節省紙張和印刷費用,索性一並在心裏統統謝了。
且,容我施施然,作個萬福先。
綠了紅了
2012年6月24日於夏日暴雨後的蟬聲聒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