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3)

這個人竟然闖進了我的窗口。他沒有什麼太特別的。人也不算帥氣。一天就是畫,畫了白天畫黑夜,不知疲倦地畫。不過,他很有天資。畫風也很獨特。

王涵老是給買好吃的。商場裏的高價肉罐頭,一買就是五六個。你買我就吃,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你想討好我,沒門。

畫一片山林,他非說秋天好,我非說春天好。他說秋天金黃豐厚,我說春天翠綠生機。畫還是各畫各的好。畫出來一比,他又投降了,說我畫得好,是不是討好我?不過我自我感覺還不錯。

這個人是不是變好了?他把八十萬元的稿費捐給了才藝學校。捐吧,越多越好,這也是考驗你的時候。凡正你花不了那麼多錢,要錢幹什麼?太多了不會花。我有了錢也要捐,捐給孩子們,捐給學校,一身輕,沒有金錢負擔。那才活得輕鬆愉快。

我給王涵做了一個煙盒,隻能裝六枝煙。科學家們說,一個人一天隻能抽六支。抽多了會危害身體。王涵一天要抽一兩包煙太多了,不行,一定要限製他。一天一盒六支煙,不許他多抽。

王涵啊王涵,我可能真有一點愛你了。可是,隻要拿你和我二哥比,我就泄氣了。你的藝術魅力一點兒都不差;可是人格魅力就差了。不過,你現在在變,人格魅力也在長。長吧,快快長吧,長到跟二哥一樣,或許我會說愛你,或許我會嫁給你。不過你要等,也許三年五載,也許十年八年,也許滿頭白發。兩個白發老人,那才有意思呢。嘻!嘻!

栗木早已哭幹了眼淚,心髒病突發住進了醫院。

去農場打工的學生走後,校內一場煉破爛的活動開展得熱火朝天。組織者是柳婷婷五姐妹。她們每天在校登記收錢。開始是二百多人,後來是四百多人,最後是一千多人,光校外參加的就有六百多人。那個九歲的小女孩,揀不著破爛竟然把家裏的鍋砸了。她母親笑著道,砸了也好,再買一口鍋就是了。眾人捧柴火焰高,竟然揀賣了一萬多元。大家一聽說隋菲菲救人身亡,一窩蜂跑到學校廣場,撲在隋菲菲身邊,哭天喊地地叫著她的名字:

“隋菲菲老師,你怎麼走了?難道你不管我們了?”

那個九歲的小女孩和她母親一起來了。她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述著。

“菲菲老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誰教她呀!”

原來這個女孩,從三歲就開始畫畫,直到業校學習了兩年,不僅能臨摹,而且還會創意,號稱神童。

那個被隋菲菲從河裏救上來的學生,他的父母也來了,跪在了隋菲菲的遺體前哭喊著:

“恩人啊恩人,你怎麼就走了。救了我們的孩子你卻搭上了自己的命,這讓我們如何報答你?”

校園廣場上搭起了帳篷,給隋菲菲遮涼。在她的遺體周圍堆滿了花圈鮮花。學生撿破爛的一萬多元一致要求,要給隋菲菲做一付最好的棺槨。

甄鐵漢這一次的打擊太大了。他的神誌有點不清醒了。

嘴裏喊著:

“菲菲你別走,菲菲你別走,等二哥做好了棺槨咱們一起走。”他手裏不停地做著棺槨。

市委、市政府、市團委、市婦聯、市美協的各界領導都來參加了追悼會。

靈蓬的橫批是:巾幗女英隋菲菲。

左聯是:畫滿全球,裝點宇宙;

右聯是:笑傲江湖,師德明鏡。

栗木致悼詞:

隋菲菲走了。一個優秀的共產黨員,一個優秀的畫家,一個真正的人類靈魂工程師走了。我們要千萬記住她,他是人民的好女兒……

靈槨徐徐移動,由師生們抬著走出了校院,直奔城南,去往洋河農場。上萬人戴著白花跟隨著。一路上街道兩旁站滿了人送行。少說也有三五萬人。誇張嗎?不,一點兒也不誇張。因為送行的人有一份好奇,有一份疑問,也有一份實實在在的尊敬。怎麼?才藝去年死了一個老教師,今年又死了一個年青教師?怎麼這個學校的老師,這麼不經磕打?這個學校的領導怎麼不注意防範?不過,大家最終還是明白了:這是一種精神,這是一種雷鋒精神,這是一個雷鋒式的英雄集體。死了的隻是兩個,活著的還不知道有多少。雷鋒式的人物可以無窮無盡,前赴後繼;雷鋒的精神隻有兩種,那就是獻身、犧牲,即敬業的獻身和舍命的獻生。縱觀曆史上的英雄人物,概非莫出。送行的人和沒有時間來送行的人,大家心中不僅敬慕這兩個死去的人,更敬慕著才藝活著的英雄,敬慕這個英雄集體。

靈槨由師生們抬著,就像抬著一座豐碑,豪氣凜然,漫漫長空,來到了洋河岸邊。大家停在了隋菲菲犧牲的那段河。河水清澈照人,唱著輕輕的讚歌,等待迎接這位英雄。凶猛的河水被馴服了,淺淺的流水鳴奏出隋菲菲最喜歡的那段輕音樂《泉水叮咚響》。

靈槨繼續行走要運往農場。隋菲菲在農場說過一段話:

“假如我有一天死了,我就葬在山腳下,背靠大山,麵臨大河,天天聞著果香。”

今天大家要圓她這個夢想,把她葬在了萃山綠野之中。人們都走了,隻留下了甄鐵漢和王涵。他倆在隋菲菲的墓前和隋菲菲說了一天一夜的悄悄話,又回到了學校。

王涵一回青大就寫了辭職報告。因為他知道,帶著工資是進不了才藝學校的。他卷起鋪蓋來到了才藝學校,接過隋菲菲的畫筆,擔承起了業餘美校校長。

隋菲菲是甄鐵漢的同窗學友,一條戰壕的戰友,暗戀著他的親友,攜手並進的兄妹。他的心無論如何是冷卻不下來的。他每天下午四點鍾帶領一個班的學生,來到隋菲菲的墓前悼念。時間足足持續了二十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