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瘋狂的叫喊聲,宛如暴風卷起的浪花般一點點摔碎之後,許許多多的生命完成了他們的絕唱。
冰冷的屍體堆積成山又如何,成群貪婪的饕獸一番掃蕩,便隻餘塵埃,消散於腥臭的空氣之中;鮮紅的血水彙聚成河又怎樣,大雨連綿幾日,再刺眼的紅色也終會滲入沉默的大地,消失不見。
此刻,便有這樣一場雨,淅淅瀝瀝,宛若嚶嚶哭泣,祭奠著這月千林的戰場上逝去的生命。
人類與妖族的戰爭,終是走到了這一步。
鐵木緊緊握著鳳鳴——繁複的鳳羽圖案覆蓋著杖身,在七彩鳳尾的環繞下,頂端是一顆純澈透明的月靈石。術士法杖上的月靈石,通常會透露出主人所擅術法的靈力屬性。而無色則代表著術士五道靈門全開,集五種屬性之大成的至高無上的境界。而鳳鳴,也是滅邪獵人首領絕對的權利之杖。
鐵木滄桑的臉龐在征戰中又增添了數道歲月的溝壑,那是消逝的生命留下的,不可消退也不能消退的印記。
昔日睿智的雙木布滿了血絲,仿佛用盡了全力般,瞪視著百丈之外,那個看起來不過10歲左右的男孩。
男孩的雙眸是極美的,像極了仙人無意間遺落人間的剔透的藍水晶,瞳仁狹長,顯出了睥睨眾生的狂傲;男孩的嘴是極美的,在蒼白的麵龐上,像初春枝頭一朵明麗的花,兩顆尖銳的犬牙時隱時現,嘴角噙著無情而冷酷的笑;他的一對尖耳朵,更將身份昭示無餘——他屬於自千年前那場戰爭起,脫離人類的種族,妖。
那小小的身影站在雨中,柔弱得仿佛能被一陣風吹走,卻又帶給人另一種震撼,強大得好似能毀滅這個世界。
“夜嵐,今日我賭上這千萬滅邪獵人的命,定叫你無法再在白夜樓上看到日出!”鐵木的聲音劃破雨聲,仍不變曆經百戰的自信與鎮定。
“嗬嗬,我自然不會再在妖族的白夜樓上看日出了——我會在你們陰陽門,品嚐著人類的血,悠閑地欣賞日出之美。”作為對鐵木挑戰的回應,夜嵐驟然收起了漫遊於夜空的目光,直視著他。“妖族從不會賭。因而我不會賭這場勝負。我承諾了我族,定當將人類昔日奪走的寬廣的土地、溫暖的陽光還給他們!”
那一“們”字的尾音還未消散,夜嵐已欺近鐵木,他的指甲尖而長,像是一把把銳利的刀,直取鐵木咽喉——他知道鐵木身為術士,最不善於近身戰鬥。
與依靠著自身的速度、力量戰鬥的妖族一對一正麵戰鬥,術士顯然不是最佳人選。但鐵木的靈活度與速度都比他想象的快很多,奇襲隻在他的頸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其實鐵木早已料到他會出手,更在自己腳下悄然布下了縛身術荊棘繞身,隻要敵人一踏入範圍,他的靈力就會如繩索般牢牢牽製住對方。
夜嵐在一擊失手之後瞥見了地上的術印,但他卻毫不在意。鐵木試圖操縱靈力的瞬間,夜嵐卻利用這一間隙,以比第一擊快三倍的速度攻去。
空氣仿佛也被那利箭般的身影刺出個洞來,發出呲呲聲響。惡魔之爪隱隱泛出地獄的黑色光芒,像是死神的鐮刀,正待無情地收割生命。夜嵐劃破了鐵木的胸膛,隻差一點,便能撕裂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