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回來了。”田明理跟田續飛打了聲招呼,將手裏的油燈輕輕放在桌麵上。抹了把頭上的汗,抱怨道,“這油燈也太重了,我一路端著回來,手都酸了。”
田續飛不明就裏,指著油燈問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你端著他回來幹什麼?叫你請的人呢?怎麼沒到?”
“嗐,爹,您就別提了。魏先生的住處,我找是找到了,可是連門兒都沒進去!”田明理忍不住跟田續飛抱怨道,“那給我開門的人,估計是魏先生的隨從,他跟我說,魏先生早就知道我們會有這一劫,所以,早早地就想好了辦法。起初,那隨從還不肯告訴我呢!好在,也是個貪財的主兒,我塞給他一些銀子,他隻問了我一個問題,就把法子告訴我了。”
“問題?”田續飛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他問你什麼問題?”
“他問我,咱們家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兒?”田明理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爹,您說這問題多好笑。咱們田家,向來是樂善好施。雖然說比不得古之大儒兼濟天下的胸懷,但也不差啊!您說說,怎麼會問出這麼個問題來呢?”
田明理隻顧著自己笑,卻沒有注意到田續飛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在田明理的眼中,田家,的的確確是個樂善好施的家庭。田續飛一直在兒子麵前,表現著自己偽善的一麵,竭盡全力裝著聖人。可田明理根本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田續飛為了賺錢,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虧心事?他做過的虧心事,怕是數都數不清楚。統統寫在紙上,堆上房蓋,能把這房子壓塌了都不一定!隻可惜,田明理都不知道。
晚風烈烈,吹動著窗棱,發出陣陣刺耳的響動。田續飛閉上眼睛,任由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沙啞的聲音輕輕問道:“還說了別的嗎?”
田明理此時也注意到了田續飛的失態,但也隻當他和平日一樣,沒有太在意。聽他問話,便隨口答道:“那隨從說,魏先生交代,是有個不知死活的厲鬼,不但毀了鳳鳥的肉身,還無緣無故的找上咱們家。要我說,要不是當時隻顧著看鳳鳥,沒照看好蠟燭,怕也不會有這些亂事。不過,沒關係。到時候,隻要他敢出來,就把這油燈吹滅。一切,到時候就自然消解,您也就沒有什麼麻煩了。”
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桌上的那盞油燈,明亮的火苗一竄一竄的,田續飛的心中漸漸踏實下來。
夜色冷暗,田續飛和田明理在臥房中對坐,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田明理倒是睡得很香,自以為沒有了後顧之憂的他,正好補上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精神。反觀田續飛,則睡得一點兒都不踏實,冥冥之中,他覺得柯老爺好像就站在自己的身後。隔著一扇緊閉的窗子,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目光越過窗戶紙,冷冰冰地透了進來。
“吱呀……”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被夜晚的冷風吹開。田續飛隻覺得脖頸後麵一陣冷颼颼的感覺,猛然轉過頭看去,隻見一叢藍色的火光,正從不遠處悠悠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