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之刑由來已久。莫說宮女奴才,就連後妃主子也不能幸免。珍主子就曾被虢衣而杖。這對於女子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打板子的規矩從背至腿,隻別打臉。或輕或重全看諳達吩咐。寇如海背著手,咬著牙說了句:“打!”
立時一名太監取來牛筋,將定如雙手、雙腳綁在長板凳上。他們這些專門負責打板子的太監都是最狠心的,任憑是誰,生死不論。老太監將牛筋往定如手腕子上一縛,立時勒起道道紅棱子,在那纖細凝白的腕上觸目驚心,隻綁得她一動也不能動彈。
一、二、三、四……
兩個太監一左一右隻管下手,旁站著一個太監唱數。定如疼得不可遏製,她緊咬著牙關,本打算一聲也不喊,可三寸厚的板子挨在皮肉上,那慘叫絕對是抑製不住,從嗓子眼隻噴出來。
八、九、十、十一……
那慘叫聲也漸漸弱了下去,隻有板子落下時,定如身子本能地抽搐。寇公公站在一旁,直盯盯看著她薄薄的身板如抖動的紙片般貼在凳子上,從後背到腿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小祿子、小張子站在一旁也是下意識皺眉,定如瘦的可憐,寬大的衣服包著骨頭,每一板子都落在筋骨上。若是被活活打死了也算福氣,宮裏沒多有少地會給家裏施舍些銀子,若是被打殘了,那可真真是生不如死,被扔出去沒人管,活不了幾天就斃命街頭,落得人鬼不是!
十八、十九、二十!
板子終於打完,兩個執板子的太監滿頭是汗。旁站著的太監上前走到定如麵前,伸出一隻手在她鼻前探了探,轉身向寇公公回道:“沒死,還有氣!”
寇公公點了點頭:“我去請萬歲爺旨,你們先看著她。”
定如發鬢鬆散,蕤著冷汗緊貼在臉上。痛至極痛,她竟然渾身沒有一點兒直覺,仿佛魂魄出竅了一般,就連腰間腿上的劇痛似乎消失。
今兒的天氣可真好啊!老天爺格外晴朗,映著南海就跟麵大鏡子似得。湖邊蕩著微風,微風掃起層層柳枝,柳枝嫋嫋擺動,仿佛搖曳起舞的綠羅裙。空氣靜謐而安然,隱約浮動著龍涎香的味道。湖邊蒿草中,一襲明黃袍子走得極快,那是皇上,他負著手,唇角揚著笑意。自己慌著出來,竟穿了花盆底跟在後麵,胳膊上還搭著一件黑絨大氅。皇上猝然站定回身,自己冷不提防,差點兒一頭紮進他懷裏!
“這是西方的握手禮!”皇上伸出一隻手,將她握住:“你的手怎麼這樣涼?”
星目璀璨,笑意盈盈。皇上在對著她笑,定如跌進那幽深的眸中情不自禁。可是皇上的笑容卻越來越輕越來越淡,最後竟隨著藍天白雲一同隱去,隻剩一片茫然的惶恐。
“皇上”,定如輕歎一聲,緊咬著口中的參片,這是昨晚寇公公給她的。她不能死,必須撐住一口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