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阿哥一下子暴跳起來,扯住白師傅的衣襟就往外帶:“你胡說什麼呢!怎麼就治不了了?!我倒看是你沒本事!走!走!趕緊給我走!”
白師傅被溥俊連推帶搡哄了出去,溥俊在院外磨蹭了半天才進來,搓著手、擠著笑,對定如說道:“甭聽他的!他百草堂不過是做藥材的,不懂瞧病!你……你且放寬心,我給你找更好的大夫,一定能將孩子保住!”
定如仿佛沒聽見,依舊像個冰人兒一般呆坐著,她一張小臉瘦得幾乎沒了樣子,隻留下一雙大大的眼睛和蒲扇般盈盈顫抖的睫毛,她現在的樣子若在旁人看來,太過瘦弱幹癟了,可在溥俊眼中,即便是冰雕玉鐲,也難以描摹出她楚楚動人的萬分之一。
溥俊一寸寸挪到定如身邊,試探著小心翼翼做到她身側,歎聲道:“定如,你別難過,你一難過,我這心也疼得受不了!”
情之所至,溥俊的眼圈兒竟紅了。他鼓起勇氣拉住定如的手,剛想柔聲安慰,隻見定如兀地轉過頭來,一字一字說道:“不……要……孩子,要……回宮!”
溥俊赫然愣住,所有溫軟情緒、百般柔情都僵在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說什麼?!”
定如情緒突變,她急切地翻起他的手,如驚濤駭浪般在他手心裏寫道:“我不要孩子!我要回宮!我要見皇上!求求你放我回去!求求你……”
定如還沒寫完,溥俊已經跳了起來,他又驚又氣,耳中嗡嗡作響,胸口急劇起伏,過了許久,他才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句話:“你……你怎能……這樣!”
定如“噗通”從炕上摔下跪倒,“咚咚咚”地拚命給溥俊磕頭。她每一次磕頭,都像在溥俊心裏狠狠捅進了一刀,刀刀深刻、鮮血淋漓。
他再也待不下去,卻也一句話都不敢再說出來,唯有狠心轉身離去。即便被侍衛架著轟出瀛台,即便被扒了衣服趕出宮門,即便阿瑪發配王府被封,即便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甚至即便他失去了原本屬於他的皇位和天下,他溥俊也從未有現在這般心痛!因為這輩子他從沒想要千辛萬苦地做皇上,卻真真切切地想要這個女人!他隻要她,除她之外,棄之不惜!
……
寇公公站在弘德殿外,這裏曾是大阿哥在宮中的住所,隨著大阿哥被免,這裏也蕭索了下來。剛剛換下的侍衛正三五成群地從他麵前走著。文傅岩經過時,寇公公輕咳了一聲,他略微上前,擋在文傅岩身前,笑眯眯問道:“敢問您可是文老爺子家的大公子?!”
文傅岩見過寇公公,知道他是禦前的人。難道是定如有了什麼事兒,他不及多想,連忙行禮:“公公客氣,在下正是文傅岩!”
寇公公點點頭:“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文傅岩點了點頭。
寇公公帶他走到弘德殿牆根下,沉聲道:“不瞞文侍衛,定如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