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壽堂裏,大阿哥梗著脖子唱道:“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把鋒交;上前個個俱有賞,退後項上吃一刀”,他唱得節奏鮮明,行腔吐字一收一放,很有些氣勢。
太後笑道:“這小子倒還有模有樣!”
大阿哥唱得正得意,餘光一掃,正看見定如跟在凝玉身後從廊子裏走了過去。他趕緊又提一口氣,甑著脖子唱道:“就此與爺我歸營號,到明天午時三刻成功勞”,刹那間,還真是很有一股豪氣在。
眾人都拍手叫好,大阿哥得意洋洋,目光隻瞟著定如。定如依舊低著頭,沒什麼表情,仿佛壓根兒沒聽到一般。
“老佛爺,您說我唱得好不好?”大阿哥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在太後麵前撒起嬌來依舊跟個孩子一般。可他生得魁梧,這麼著說話,倒顯得憨氣十足。
太後不待搭理他,隻是哄著說道:“你費這麼大力氣給我唱戲,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大阿哥一邊笑,一邊偷偷看了眼定如:“真的什麼賞都成嗎?”
定如下意識抬頭,剛好看見他笑嘻嘻看著自己,她心中一陣緊張,生怕大阿哥又說出什麼胡話。
太後皺眉:“猴崽子,你又想要什麼?”
大阿哥跪在太後膝邊,嬉皮笑臉道:“我就是想……陪老佛爺吃頓飯!”
太後頓了頓:“吃頓飯不是不成,可是今兒晚上皇上、皇後也來,你可還願意留下?”
大阿哥神情一滯,他不願見皇上的冷臉,可是心中又舍不得定如,思想前後,還是“舍不得“更盛,便說道:“那豈不正好!我還琢磨著單獨給皇上、皇後請安呢!”
太後這才讚許地點了點頭:“你有這想法甚好,說明還是個知輕重的人!”
大阿哥想了想,又腆著臉說道:“老佛爺,一會兒皇上若是又看我不順眼,拿洋文呲的我,您可得給我做主!”
“剛誇你,就又說胡話!”太後啐了他一口:“皇上持重,倒是你太輕浮了!一會兒你給我好生待著,若再敢惹事兒,當心再抽你二十鞭子!”
大阿哥嬉皮笑臉點點頭:“改!立時就改!但凡您說的,我都改!”
太後不再理他,看向眾人道:“今兒皇上、皇後、瑾妃都來,你們都留下伺候吧!”
眾人蹲身領命。定如心中既歡喜又害怕,喜得是一會兒又能見到皇上了,怕得是滿腔相思,“忍”字難咽。
正說著,皇後和瑾妃進了院子。她們向太後行禮後,笑著說道:“剛才隔著牆就聽見有人在唱戲,我們當是請了戲班子過來,沒想到唱戲的竟是大阿哥。別說,那幾嗓子還真有譚叫天的氣候!”
大阿哥也不謙虛,一誇更加了不得,竟用唱戲一般的調子說道:“啊哈!我若去唱戲,管保不比他差!”
他說話總是四六不著調,也不顧忌身份地位,好好地“候補皇上”不要,偏咒自己成了戲子,皇後、瑾妃懶得說他,隻是當個嘻哈聽,捂著嘴嗬嗬輕笑。
就在這時,皇上自己一個人邁步進來:“是誰要去唱戲?”
大阿哥一愣,臉上有些掛不住,低著頭行禮:“皇上吉祥。我剛才……是瞎說著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