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裏站著一圈兒人,各個看著皇上。定如怎能回答,她一點表情也不敢有,連眼皮也不敢抬,低著頭垂著目,輕輕退了下去,和小祿子一起麵向皇上站在湖邊。
皇上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勁,但總歸還是忍著。
容郡主已經裹上了白狸毛大氅,像個雪仙子般,俏皮可愛,她歪頭看了看湖麵,疑惑問道:“皇上,這湖麵的冰怎麼都碎了,奴才還想在這湖麵上放一個蓮花台呢!”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尷尬起來。皇上沒有回答,而是神情苦澀地轉開臉去,寇公公輕咳一聲,皺眉道:“郡主有所不知……這湖水……這湖水底下有溫泉流過,所以湖麵不會上凍,最多隻有一層薄冰……有時候外人不知,常在冰麵上玩耍,容易出事兒,所以……但凡結冰,就會用竿子捅破”。
容郡主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真是太可惜了”。
站在一旁的小祿子忍不住偷笑,沒想到寇公公看著老實,可瞎話張口就來,而且說得還挺周全。定如卻露出一絲不忍,她忍不住抬眼看向皇上,沒想到皇上正看著自己。定如趕緊低頭,不敢揣測皇上眸中的情緒,隻是覺得那目光帶著清冷,卻並不是因為剛才寇公公的自圓其說。
容郡主從小在國外長大,宮中規矩隻學了皮毛,並沒有太多的拘束,她一蹦一跳坐到了皇上身邊,沒有半分扭捏地問道:“皇上,您說這荷花仙子舞配個什麼曲子更好呢?”
皇上並不和容郡主計較,反而很喜歡她的自在灑脫,於是皺起眉頭,滿臉不可置信地打趣道:“你這舞都編排出來了,怎麼還沒想到曲子?”
容郡主笑道:“奴才心裏隻有一個大致的旋律,還不真切。而且奴才隻知道西洋樂曲,對咱們大清的曲調也不了解,所以想聽聽您的意見。”
皇上說道:“你驟然問朕,朕也想不出來”,說著皇上下意識抬眼,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定如身上。一片清波之中,定如輕輕盈盈的站著,風蕩著她耳邊的碎發和寬大闊綽的裙襟,更顯得纖瘦欲飛、楚楚可憐,皇上不禁脫口而出:“何不試試玉蝴蝶”。
定如眸光一顫,她剛才心中所想的也正是玉蝴蝶。此曲是笛簫合奏,笛聲清婉,簫聲悠長,兩者相襯,一動一靜、一馳一張,仿佛一對兒相互追逐嬉戲的蝴蝶一般。
容郡主立時說道:“那皇上和不現在就給奴才吹奏一曲?”
本是無心一瞥,卻再也挪不開眸子,皇上看著定如,她鼻尖紅紅的,嘴唇也有些發紫。皇上心疼了,再無欣賞舞蹈的興致,便說道:“笛和蕭都在涵元殿裏,不如回殿吧”。
容郡主有些不情願:“既然是荷花仙子,就該在水邊起舞。皇上,奴才還想再待一會兒”。
她既這麼說了,皇上也不便堅持。寇公公早凍得不輕,連忙殷勤道:“皇上,不如老奴去取笛蕭過來。”
皇上有意讓定如去,她穿得單薄,正好還能再添些衣服,可寇公公已經邁出了步子,皇上隻能點頭,不過臉上已經有了不悅。
天氣雖冷,可容郡主熱情如熾,依舊在湖邊蹦蹦跳跳。皇上心不在焉,臉雖朝著容郡主,可眼睛卻總落在定如身上。她似乎打了個冷顫,耳朵都凍紅了,手也縮在袖子裏……。
皇上的目光全是掩藏不住的關切,心裏忍不住又急又氣:她是個細心的姑娘,別人都照顧的妥妥當當,怎麼唯獨不知道關心自己,這麼大冷的天,穿得這樣單薄,難不成是為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