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些事情無法避免,倒不如坦然接受。
坐上回大房子的火車,莫惜還處在恍惚之中。母親那固執的眼神,以及那還未來得及擦去的淚仿若還在眼前。輕歎一口氣,將視線轉向窗外。
春天已經悄悄到來,但冬日的餘寒還未散盡。車窗外呼嘯的寒風將油菜花中那剛剛鑽出些嫩黃的新綠吹得東搖西晃,卻偏偏也隻能做到這樣。隔著一扇玻璃,莫惜還是感受到了哪一種無法名狀的無力感。
將希望扼殺在搖籃中,會不會比在最鼎盛的時候墜入黑暗的深淵要幸福呢?莫惜淡然一笑,收回視線,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看了看表,還有一個多小時,還是小睡一會吧。
莫惜緊了緊懷中的包,將頭輕輕靠在車窗上,伴著身邊嘈雜的吵鬧聲,閉上了眼睛。
——《君莫相惜》——
當廣播中傳來女乘務員那官方的溫馨提醒,莫惜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又夢到那一扇透出些微光的房門,明明是溫暖的橘色,卻讓人覺得身如冰窖,更放大了背景的黑色。心理學上有這樣一個說法,如果你下意識的忽略那本應該最為醒目的東西,那就是在催眠自己,是在逃避。自莫惜有記憶開始,就時不時夢到這個場景。她依稀感覺自己忘了些很重要的東西,可無論她怎麼努力絞盡腦汁,還是想不起來。
揉了揉被擠壓得有了紅印的額頭,莫惜快步走下了火車。雖然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撲麵而來的寒意還是讓莫惜打了個寒戰,不禁拉緊了米色風衣的領口,有些懊惱,出門前沒有帶上圍巾。
雖然成年後的這幾年已經很少來這了,但自小來回的走動已經讓這個車站深深地印在了腦中。莫惜熟練地穿梭在略顯擁擠的人潮之中。空氣中沉悶的混雜著各種氣味,就像腐朽的枯枝在泥淖中緩慢發酵,盡管緩慢,卻緊緊地抓著你的心,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來到車站口,莫惜卻失望地發現有一大群人堵在了出口處,好像在圍觀什麼。
莫惜皺了皺眉,小巧的鼻子上也出現了些微的皺紋。雖然這麼多人讓莫惜很不舒服,但莫惜還是朝著人群走過去,沒辦法,誰較這裏隻有一個出口呢!想到這,莫惜又想起上次市政府撥錢造地鐵的case,雖說明麵上是為了服務大眾,但l市市長對新任市委書記那狗腿的樣,讓莫惜很不喜歡,誰不知道是故意做給那新市委看的,最後那些錢進了誰的腰包,估計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可憐了那恪盡職守的徐秘書,就那樣被辭了職。想想公務員還是滿難考的,新官上任,確實是三把火,就連自己也是其中一把呢!莫惜摸摸鼻,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疾步向前走去。
很多年以後,當宮銘再次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幕,嘴角還是會忍不住往上揚。
渾濁的空氣已然觸碰到了他敏感的神經末梢。周圍各色各樣的人們或急切或悠閑地從身旁經過,時不時地碰撞到她的手肘。盡管戴著帽子,穿著高領的暗綠色軍裝大衣,但頎長的身型、雅致的眉眼、溫柔的神色還是吸引了不少驚豔的目光。更有甚者故意從他身旁經過,裝作不經意的撞上他,然後掐媚地說著抱歉,宮銘隻能無可奈何地苦笑。在緊張地護著自己手中的單反的高難度動作時,一抹米色從眼前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