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飯吧。”紫鵑不敢再多說,便拿著湯匙為她吃飯。
黛玉心中鬱鬱不安,想著迎春的憔悴模樣,她如今有父母兄弟在,孫家還那樣欺負她,而自己這個無父無母的,將來還不知怎樣,便索性一口飯也咽不下去了。
她搖搖頭,把紫鵑遞過來的湯匙推開,便別過臉去靠在榻上。
紫鵑無奈,隻好讓雪雁把飯菜端下去,自己去拿過一條厚厚的絨毯過來給黛玉蓋上,又輕聲的勸了兩句,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瀟湘館內,碧窗幽幽,馨香嫋嫋。黛玉一個人歪在榻上初時想著心事,又掉了幾滴眼淚,便又漸漸地睡去。
夢中,她恍惚到了一個所在,四周空空如也不見人影,卻隻見一株仙草迎風起舞,搖曳生姿。於是她漫步走近,卻覺得那一株碧草特別的親近,仿佛那細長碧綠的葉子本就是和自己心心相通似的,自己每行動一步,那葉子便搖擺一下,待自己走近了那白玉欄杆站住了腳步時,那仙草竟然也安靜下來。
風似乎也停止了,細細的葉子安靜的舒展著,似是扯不斷的憂傷。
黛玉淡淡的歎息道:“之前總是說,草木知愁,原本以為不過是人自愁的緣故,如今看來,你竟是真的知道我心底的愁苦。”
話音剛落,那仙草居然微微擺動,似是頷首讚許之意。
黛玉便如尋到了知己一般,嫣然一笑,問道:“你果然能聽得懂我說話?”
言畢,那仙草果然又微微擺動兩下。
黛玉嫣然一笑。那仙草居然也舒展了碧葉,似是十分的開心。
黛玉歎道:“想不到我們竟然能心心相通!”
“妹妹說什麼癡話!這仙草原是你的本體,你與你自己心心相通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你何曾見過一個人竟不知道自己的喜怒哀樂的?”
黛玉微微一愣,心想自己光顧著和這仙草說話,竟然忘了是闖入了何處境地,如今被人家主人發現,若是責怪,可如何是好?
正思慮間,有一宮衣女子翩然而至,她明眸善睞,一副傾國傾城的嬌顏,卓爾不群,一身的風流嫵媚做派。黛玉看見她亦是覺得親切,便微微施禮,說道:“這位姐姐好,黛玉這裏有禮了。”
那仙子便走至黛玉近前,伸手攜了她的手笑道:“妹妹下得凡塵這一十四年,果然曆練了許多。隻是你這一去轉世為人,前世種種自然是不記得了。我乃警幻仙姑,而你正是這靈河岸邊的絳珠仙草。今日,我特意召你前來,不過是因你當日下凡時對我再三央告,若你下世為人之後被那煙柳繁華地迷失了雙眼,看不清人世間的紛紛擾擾之時,要對你提點一二。以免你一步走錯,誤入那肮髒的名利場。而今看來,名利二字你早就參透,隻是‘情’之一字卻執念太深。殊不知,金銀權勢害人,不過是短短一生數十年,世間情事之苦,卻是三生石上的淚跡斑斑。我不忍心看你受那‘情’之一字的苦楚,今日定要點化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