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住的地方,這就是我的家,這就是我的生活,這都什麼年代了,二十一世紀都過去了,這樣的日子能過嗎?”一個名叫潘曉明的十五歲少年,在西南山區的一個小村子裏,在蒼涼暮色之中,望著天邊的落日餘暉,看著自己住了十五年的村子和家,看著自己過了十五年的生活,眼中盡是淚水。
這個村子坐落在大山深處,名叫潘家村,很小很小,隻有三十幾戶人家,每一家都是經濟困難戶,基本上與世隔絕,對外麵的花花世界一無所知。像這樣的村子,在西南山區還有很多很多。
潘曉明的家在村西頭,旁邊就是野地了。
潘家村的每一戶人家都是經濟困難戶,而潘曉明家則是特困戶,全家七口人,上有重病在床,年邁的爺爺奶奶,中間有靠賣體力種幾畝地,收入微薄的爸爸媽媽,下有當時同樣年幼,不懂事的弟弟妹妹,越落後的地方偏偏孩子還越多,這麼一大家子人擠在一間不大的茅草屋裏,連轉身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很不方便,也很不自在。
屋裏,什麼擺設都沒有,黑漆漆的屋頂,四麵光禿禿的牆壁,幾張簡易的木板床,不說是家徒四壁也差不多。
做飯用的是鐵鍋,燒的是木柴,照明用的是煤油燈,吃的是地瓜野菜,就算這,也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穿的是帶補丁的衣服褲子,破破爛爛的跟乞丐也差不多少,生病了沒錢醫治隻能硬挺。
什麼汽車,洋房,電飯鍋,煤氣灶,電燈,電視機,電腦,電話,西裝西褲,肯德基,麥當勞,對於這個家庭來說,一概不知,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想都沒有想過,現代化生活與這個家庭基本絕緣,可以說是要吃沒吃,要穿沒穿,要錢沒錢,要啥沒啥,這麼一大家子人全靠一畝三分地為生,自給自足都困難,更別說奔向小康了,日子過得那不是一般的難,一般的苦,一點生氣都沒有。
潘曉明家是夠貧窮的,村子裏其他的人家也好不到哪去。
“不,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我一定要讓全家人過上好日子!”潘曉明擦了擦眼睛,攥緊雙拳,咬緊牙關,暗暗下定決心。
蒼天不負有心人,後來,在村裏唯一一個大學生的幫助下,潘曉明一家七口舉家搬遷,其實也沒啥東西可搬的,盆盆罐罐、破衣爛衫給人家,人家都不要,故土難離、依依不舍地搬離了西南大山,長途跋涉、不遠萬裏搬進了首都城市裏,住住了四九城的胡同裏。
進了城,這才接觸了現代文明,這才漸漸地過上了電燈電話,電視電腦的現代化生活。
直到來到了大都市,潘曉明才有機會上學,以前隻是簡單地認識了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已。
一切都看似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好日子沒過幾天,問題來了。
潘曉明一家七口山裏人進城,衣食住行方方麵麵剛開始難免與城市人格格不入,難免遭到背後的議論紛紛,更有甚者冷嘲熱諷,出言不遜。
“這家人是山區搬來的吧,土,實在是太土了,公交、地鐵都不會做,還懷念他們的毛驢呢,手機都不會接,剛一來電,嚇得直接扔了,好像扔炸彈一樣,馬桶都不會用,還習慣他們的茅坑呢,想想就覺得好笑,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誰說不是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哪裏來,滾回哪裏去吧!”
潘曉明大怒,氣勢洶洶地要去跟這些城裏人評理,“這些城裏人也太欺負人了!往上倒三代,他們不也是山裏人嘛,幹嘛這麼小瞧人啊!你們等著,我一定要混得比你們好!”
卻被潘爸爸一把攔住,“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咱們的確是山裏人,的確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人家才會說。等咱們適應了城裏生活,跟他們一樣了,他們也就不會說出什麼了。”
“那好吧。”潘曉明這才打消念頭。
隻有鄰居對潘曉明一家人好,尤其是鄰居家的獨生女,她叫白冰冰,都說她長得像電影明星範冰冰,也有說像李冰冰的,反正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她經常這樣安慰潘曉明一家人,“他們對你們不好,有我家對你們好不就行了嘛。”
二家是鄰居,從認識的那一天起,潘曉明和白冰冰二個小夥伴便一起上學放學,儼然最佳陪伴者,當時左鄰右舍都說,這二個孩子,長大以後一定會做夫妻。
其實,潘曉明也是很無奈。白冰冰畢竟隻是個花季少女,孤身少女一個人上學放學很不安全,與其說是他們二個小夥伴一起上學放學,不如說是保護白冰冰上學放學,潘曉明身為她的鄰居,潘曉明不承擔這個責任,誰承擔。
至於每天都能和美麗少女在一起嘛,潘曉明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因為他一個山裏孩子進城,自卑得很,總是有意地和白冰冰保持一些距離。
然而,白冰冰的事情都是小事,除了社會上、城裏人的歧視,潘曉明自身遇到的問題更大。
潘曉明在學校,被同學們疏遠,沒有人願意和他玩,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甚至都沒有人願意跟他同桌,對他好似外星人一樣,采取隔離政策,這一切都源自於同學們的父母,這些家長經常這樣告誡自己的孩子,“那個叫潘曉明的,你們千萬別理他,山裏孩子知道什麼,學習成績那麼差,你們是父母的期望,祖國的未來,可不能被他傳染了。你們將來是要出國留學的,而他永遠都隻能是一個沒出息的山裏人!父母的話,你們聽見了吧。父母沒有警告過你們,要是讓父母發現你們跟他在一起,父母就打斷你們的腿!”
在老師那裏也不受待見,“這個潘曉明啊,人家都是孺子可教也,你卻是爛泥扶不上牆,簡直就是一個付不起的阿鬥,雖說你底子不好,可是你進步的速度也太慢了吧!這樣的學生,注定沒有出息,哪個老師願意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潘曉明卻一肚子委屈,“同學們啊同學們,老師啊老師,我底子太差,能有今天的學習成績已經不錯了,總得給我一些時間吧。我跟你們能比嗎?你們是三年時間念完中學,而我卻隻有三個月時間,我現在每天拚命追趕你們,我一天要完成你們一個星期甚至是一個月的功課,我容易嗎?你們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嗎?哎哎哎!!!”
學校也並非一塊純淨樂土,每個學校都有壞孩子,抽煙,喝酒,鬥毆,打架,欺負同學,收同學的保護費,不給就往死裏打,也因此不知道打傷打死了多少同學,跟外麵的流氓、黑社會也沒有多大區別,潘曉明所在的學校也不例外,也有這樣的壞孩子,而且是其中極品,他叫李小虎。
李小虎可以稱得上是壞孩子之王,他留級已經好幾屆了,被評為學校最熟悉的麵孔,他做了一件所有壞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手底下有幾百號人,通過一場場校園火拚,統一了所有的中學,人稱學校小霸王,連社會上的大流氓都打不過他們,頗有些獨霸一方的意思。
潘曉明入學的第一天,便被李小虎他們叫了過去,要潘曉明每個星期交保護費,“喂,潘曉明,每個星期按時交保護費,要不然死路一條,活活打死你,這個書你也念不成!”
“各位大哥,我是山裏孩子進城,我真的沒有錢啊,我上學的學費都是好不容易湊齊的,你們就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潘曉明山裏孩子進城,真的沒有錢,麵對著李小虎他們咄咄逼人要吃人的架勢,嚇得就差給他們跪下磕頭了,連連哀求。
“都說自己沒錢,都不交保護費,我們還怎麼活啊!那就怪不得我們了,你不是沒錢嘛,那我們就打到你有錢為止!打!給我打!往死裏打!”李小虎他們對潘曉明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