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我就覺得有些後悔了。
這裏畢竟是夜華國，一個皇上教訓自己的妃嬪還輪不到我這個奴婢來插話的吧。可是，我也有我的尊嚴，他這麼說，或許是因為自己是皇上，沒有這樣的顧慮，可對我來說，就格外難聽。
“好你個賤婢，居然敢和皇上頂嘴？”淑妃有些慌亂，她不想自己的生辰盛宴被一個不和諧的小插曲擾得這般尷尬。
“奴婢逾越了，請皇上恕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自己認罪了。
君遷莫是一愣，可能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認了錯，一挑眉，眼簾微垂，“你很麵生。”
我謙卑地低頭，聲音卻不卑不亢，“奴婢身處深宮，不常來這中庭。”
“那今日你可知罪？”他的聲音轉瞬一變，寒氣透骨，我不禁一顫。
“回皇上，奴婢知罪。”我極乖巧地應答著，不敢抬頭。
“既然知罪，那嚴懲就不必了。”君遷莫瞬間又換了種語氣，還透著一絲笑意。“不如你以後就侍奉若嬪吧，看好你的主子，免得她再生是非。”
我一嚇，神色不解地抬頭，倉促地看了他一眼，他還是那麼悠閑從容地笑著，很難想象他對若嬪發火的樣子，這個人，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遠離。
“謝皇上不懲之恩。”我急忙道，也免得他有變。
侍奉若嬪，他到底安的什麼心？不過，他絕對不想針對我這麼個微小的奴婢，他應該是說給若嬪聽的，他們以前，到底又有什麼恩怨？
這一切，這能以後慢慢弄明白了。
等剛才尷尬的氣氛緩和了稍許，我才小心地抬起頭，雖然還是有一些不善的眼光打量著我，不過也沒有太大的風波了，我偷偷看向嫣然，她恭敬地在淑妃娘娘身邊伺候著，麵無表情。
各國的使節和一些官員們，爭著向淑妃道喜，淑妃緊緊挽著君遷莫，一臉歡喜，而君遷莫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是不是在想若嬪？
我看著遠處一片的喧鬧，歎了歎，悄然退出了這場盛宴。
早就不該來的。
仰頭，看著有些掉漆的木匾，刻著“淨月齋”幾個尚且清晰的大字，四周素淨的牆壁和未刷漆的石柱，以前沒細細打量這裏，現在看來，儼然沒有深宮大殿的豪華，倒像個深苑小築。我輕叩門環，清脆的聲音響起，半晌，門開了，居然是若嬪薛意濃本人。
她還穿著淡藍色的宮服，臉上頗為素淨，五官透露出幾分憂鬱神色，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養成。總之，她沒有淑妃濃重妖豔，可清新淡雅，毫不遜色。
“奴兒見過若嬪娘娘。”我喚了一聲。
“皇上把你予了我，可是苦了你了。”薛意濃眉間閃過一縷愁思，端莊沉靜地說道，也絲毫沒有今日和君遷莫說話時的語氣。
“奴兒本來就命賤，到娘娘手下做事，是好事才對。”我隨她來到院裏，平和地笑道。
“好事？”她苦笑，“我隻是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嬪妃，如今，什麼也沒了......”
“......娘娘應該深受皇上喜愛才是，為何......”我忽然意識到這問題不大好，便沒了下句。
“喜愛？我了解他，他的眼裏隻有江山。”薛意濃輕咬著嘴唇，“當年，我可是成了中宮之主，淑妃不過是一個貴人，就是她權勢廣，陷害我，讓皇上執意要將我廢黝，於是便給了淑妃的機會，她假惺惺地替我求情，最後如了她的願，我進冷宮，她倒成了貴妃。”
“可是皇上不愛她。”我輕輕說道。
“是，深宮的妃子全是一個擺設，他愛的，隻有江山。”薛意濃恨恨地笑起來，眼中像是有什麼在燃燒一般，現在的她看起來，卻美豔無比。